八月二十五號,早上六點鍾,鬧鍾準時響起。
我不會讓它有機會響第二聲。
因為在鬧鍾響起第一聲的時候,我就會清醒過來,伸手用力拍下鬧鍾,它停止了聲響。
我坐起身來,耳邊似乎還縈繞著剛剛鬧鈴的餘音,二十餘平米的臥室,隻有一張偌大的雙人床,空空蕩蕩,倒是餘音繚繞的好地方。
牆壁四麵潔白,床上用品也都是清一色的素白,我穿上白色的拖鞋,走到臥室門口回頭看了一眼,嗬!死寂一般的慘白,就像我的心情、我的人生一般,一潭死水。
我厭惡這種感覺,厭惡這種悲戚的早晨。於是皺起眉頭,狠狠地關上房門,巨大的響聲再次環繞在這一百多平米的大房子裏。
這樣的刺耳響聲,才能讓我感覺到仿佛還有一絲生機似的,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的感知我的思維開始畸形起來。
半小時洗漱化妝,然後下樓。司機已經等在樓下,車窗搖了下來,我看到司機在駕駛座上不停地打著哈欠。
這是半年內的第五個司機,前四個司機都不能做到每天六點半準時等在樓下,於是被我幹脆地辭退。這第五位司機上個月剛來,叫張帆,至今還未遲到過。
他看到我走過來,立馬停住了哈欠,走下車,微笑著替我打開了車門:“黃總早!”
“早!”我的聲音毫無感情,隻是出於僅存於內心的禮貌而回答,其實我很想告訴他不要跟我打招呼,我不想回答。
可我不想解釋,因為,累。
九點鍾上班,到公司的時候大概七點鍾。這個時間的公司跟我家裏一樣空蕩無聲,暗黑的辦公室讓我壓抑,仿佛能將人撕裂般的壓抑。
走進經理辦公室,我打開了燈,整個昏暗的辦公室,隻有我的小間裏閃爍著光亮,可我並未感覺到光明,因為我的心,猶如漆黑的深夜,撕墜著我的一切。
然後,關掉燈,轉身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
每天、每天,我七點鍾來到公司,坐在辦公椅上,盯著落地窗戶外的街道,一直到九點鍾上班。
看著有些灰黃的街道漸漸變得清晰,看著三兩行人的空蕩街道變成川流不息的早高峰,一看就是兩小時,絲毫不動,甚至忘記了眨眼、忘記了呼吸。
每天早上九點十五分晨會,助理的敲門聲將我從僵硬中喚醒,我轉過辦公椅:“稍後就來。”
十秒,我給自己十秒鍾的時間清醒,然後拿上筆記本電腦,走向會議室。
會議室離我的辦公室有一段距離,每次經過辦公區域的時候,原本熱鬧聊天、討論的聲音會立馬消失,有些員工甚至不敢看我的眼睛,沉沉地低下頭。
會議室也是如此,我推開門的時候,聲音驟停,這樣的場景早已司空見慣。
誰叫我是他們口中的滅絕師太呢。
助理接過筆記本電腦,連上投影儀,我打開郵件看著早上收到的工作情況彙總,滿臉不悅。
我抬起頭看著整個會議室的人,開發、前端、測試、設計加起來十幾個人,他們望著我緊繃的神色,也開始不安起來,會議室安靜的詭異。
沒有任何的問候與前奏,開門見山。
我厲聲問道:“為什麼還有這麼多問題沒有解決,這個項目二十八號要上線,今天已經是二十五號了,你們這樣怎麼上線,啊?!”
我的確很不高興。
“黃總,這個數據問題我們反應很多遍了,數據部門提供的數據有問題,正在聯調解決,可能會耽誤進度。”開發負責人朱剛努力解釋著。
“好,數據的問題我可以暫且不追究,但是其他的問題呢,郵件中顯示,測試部門統計現在缺陷還存在50個,請開發們給我一個解釋,是什麼樣的問題能導致你們存在50個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