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室內都安靜，下來，許久後，古嶽陽抬首看向白墨雲，他從地上站起來，一步步走向白墨雲，若點漆的眸子裏是令人刻骨銘心的絕望，“白墨雲……”
他走到白墨雲，垂眸去看對方淺墨的眼眸，長長的羽睫上凝著一滴淚，“我此番前來，隻因思念你。”古嶽陽捧起白墨雲的臉頰，將眼底深處從絕望深淵中顯露出若黑夜中寒星的情愫，“我不願意讓南沉從我的身體中複蘇，他們說，需得我真心喜歡的人殺了我，才能徹底杜絕這件事……”
白墨雲道:“他們騙你的，你不是任何人都殘魂，你隻是你自己。”她將對方眼中的濃鬱的仿佛隨時會落下淚來的哀傷看的清清楚楚。
古嶽陽隻是搖了搖頭，他撩開自己從額前垂下的發絲，露出從光潔額上生出來的細碎銀白鱗片，他道:“他快回來了。”
手中被塞進一把匕首，白墨雲覺得指尖都寒涼的厲害，親眼看見了對方額上的鱗片，她再也說不出其他。
“沒有關係，死在你手裏，我很開心，其實在這世間我除了你，我也沒有什麼可以留戀的，管理國家我不會……當一個明君……我也不會，我什麼都不會，我就隻會愛你了……”鮮血從他的嘴角湧出來，他望著白墨雲的眼裏像是閃著細碎的星光，朦朧的霧氣此刻終於氤氳成淚滴，從眼眶滑落滴在兩人相握的手上。
白墨雲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握著她的手攥緊了匕首，刺穿了對方的心髒。
淚滴混在一起，也分不清誰是誰的了。
“為什麼會這樣……”白墨雲甚至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力氣已經恢複，她跌坐於地上，抱住了再也無力的站起來的古嶽陽。
古嶽陽躺在白墨雲懷中，半垂了眸子，像是睡著一般，可是白墨雲知道，對方再也醒不過來了。
“多麼感人的戲碼。”寒舍依靠在窗欞邊上，他麵上的死色越來越重，嘴角又控製不住的湧出大量鮮血來，他也不在意，看著白墨雲眼底湧動的猩紅，他快意的笑了。
穀音死了，他便報複白墨雲，他苟活的這些天，為的不就是這麼一刻嗎。
屋內的人死了兩個，宋遠看了一眼死去的寒舍，若有若無的歎息一聲，人類的恩怨執念，他仍是不明白。
隻是，如今南沉殿下最後一縷殘魂歸去，他便也會有來生罷了……那時，他也不再是一個鮫人了，如此，南沉殿下也算是如願以償了。
白墨雲眨了眨眼睛，她曾在失憶的時候入了一次魔，這畜牧魔從未治愈，一直潛伏在她心底，如今終於在濃鬱複雜的情緒中，尋了機會吞噬了白墨雲的意誌。
猩紅的眼睛看向宋遠，其中騰騰殺氣讓人心髒一縮，宋遠毫不猶豫的跳窗逃離，順手，他將這座昔日開過曇花會的渺香樓全部封鎖起來。
這樓中的人，注定都要成為白墨雲如入魔後的犧牲品，除非有什麼白墨雲信任的人及時趕到，讓白墨雲恢複神智。
宋遠走在長街上，繁華大街行人熙熙攘攘，他聽見遠處傳來的馬蹄聲。
“丞相出遊，閑人避讓——”
他揮袖轉身，不再停留。
馬車內，楚燕捏著一封信，寫著一行筆鋒灑脫的墨字。
楚愛卿，你教導的狀元郎怎麼今日有空和探花郎一起在渺香樓開了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