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雲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目光不忍的看向古嶽陽，她的指尖都在為南沉的話而微微顫抖，她不是古嶽陽，都覺得對方的一番話使如墜冰窟，她更不敢，相信，這番殘忍的話，是從一向溫和爾雅的南沉嘴中說出來，一時間思緒紛亂如麻，又是擔心古嶽陽，又是不知該如何看待南沉。
南沉此時卻目光一轉 落到白墨雲身上，幾步走上前，依舊是笑著道:“白墨雲。”他看清楚白墨雲複雜眼眸中難以掩蓋的厭惡，他也不在意，一笑道:“你在厭惡我，厭惡我手上沾染的血，厭惡我說出的話，覺得我是一個惡毒的人?”他容貌絕世的不可直視，笑起來更是風華絕代，可是這樣的一副表麵下，藏著的內心卻與之相反的模樣。
“可是啊，白墨雲，你何嚐不是和我一樣呢？”南沉笑吟吟道。白墨雲聞言冷笑，毫不因為他這句話而動搖心智，她四肢被束縛動彈不得，便站的筆直，讓自己看起來絲毫不顯得怯弱，“哦?我怎麼不知道自己殺了那麼多人，還在殺了別人至親之後出言戳人傷口。”白墨雲一向相信眼見為事，之前原昭百般動搖她，她都咬死了不相信對方，如今親眼所見，她再也不能和顏悅色的和南沉相處，或者偏袒相信對方了。
“白墨雲，你是真的忘記了嗎？”南沉背後是密密的雨簾，雨簾模糊的是無數屍首和跪地俯首的絕望的古嶽陽，怪笑草潛伏在四周，發出窸窸窣窣的怪笑，一切看起來怪異而荒唐，他站在這副荒唐景象之中，笑著，“明月，他可是你親手殺死的呢，那杯你遞上去的毒酒，你難道這麼輕易的就忘了嗎？”
極力想要不去想的記憶瞬間浮現上來，白墨雲身形微微晃了一下，她勉強維持鎮定，“我沒有忘記。”
怎麼能忘記，那一個皎皎如明月的少年，他嘴中吐出的永遠都不是什麼中聽的話，可是有一日，那少年的視線中的不屑鄙夷消失，他身形拉高，恰好能與自己齊平，或許還更高一點，他的目光總是在不經意間落在自己身上，帶著少年懷春的羞澀，明亮又欣喜，就連自己把毒酒送到他方手上時，他也不發一言，隻是笑著，如同那夜晚的明月一般，清輝柔曼，月色清亮然後一口飲下那杯毒酒，最後在淒清的夜風中，化作漫天碎光粉末，就此消失在天地之中，就此不再存於天地，沒有輪回沒有來生。
白墨雲眼前發黑，呼吸不自覺的急促起來，她心中一遍遍念道不要聽南沉的話，現在最重要的保持鎮定，可是，她到底要如何保持鎮定?！
毒酒難道不是她親手送上的嗎！南沉難道說的不是真的嗎！當初她自己不也是在兩人之間猶豫徘徊！所謂的不做選擇不就是做了選擇嗎！最後，明月死了，她不也是沒有流一滴眼淚嗎！
這些話一句比一句響亮，在白墨雲腦中石破天驚般的炸開，炸的她混混僵僵，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隻得承認，她自詡行的正做的端，然而，這件事仿若迎頭一棒，告訴她，其實自己所作所為，揪其本質，一樣的令人唾棄，和南沉也毫無區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