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傷。”關渡的手臂顫抖了一下，兜帽遮蓋下，他瞳孔猛然一縮，他把手臂，從白墨雲手中抽出來，垂下，衣袖從臂彎處滑落遮住傷痕累累讓人觸目驚心的手臂。
白墨雲淺色的眸子一點點暗了下來，那傷口的邊緣處分明有著齒痕的印記，她看的分明。
身體裏的血流都冷了下來，白墨雲聽見自己聲音輕輕的道:“你這些天，是一直在吃自己的血肉嗎？”
那些傷口並不全都是陳年舊疤，有一些看起來像是才結的疤，有死死血參透出來，而且剛才她握住對方的手臂，覺得自己不是握著一個人的手，而是握著一塊冷硬的堅冰。
關渡露出來的半張臉上，薄唇緊抿，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然而，不說就已經是最好的證明了。
白墨雲深深呼吸一口，語氣有些漠然，“從那我知道你就是別人口中挖人心的妖魔後，我一直沒有問你為何變成這樣，因為我看對我出，你本不願意變成那樣吃人肉的東西，你痛苦掙紮我都看在眼裏，所以不想去戳你傷疤，可是你先在，居然連自己都去傷害……”她說到這裏再也維持不了鎮定的深色，眼裏流露出濃鬱的怒火和疼惜。
“隻要不去傷害別人便好，我傷害自己有什麼不對嗎？”他淡聲道，馬車的速度慢了下來，月色將馬車下的黃沙都染的銀白，是淒慘淡薄的顏色，風不知從何出拂麵吹來，關渡這麵的漆黑兜帽被風吹的往後微微褪去了一些，露出他灰白的發色，像是褪色了的水墨畫才有的滄桑之感。
白墨雲瞧見了，呼吸一滯，抬手想要去觸摸他被風撩起的一縷發絲，“你的頭發……”
這種色彩，怎麼一不應該出現在一個才是束冠之齡人身上。
此刻風更大了，兜帽一下就滑落了，關渡滿頭的灰白發絲隨風撒開，在月下有一瞬間完全變成了白色，白墨雲神情恍惚了一下，手上捉住了一縷灰白的發絲，她將其捏在手中，輕輕一撮，就一些黑色的顏料沾染在她的指腹上，露出發絲原本的色澤。
是白色，生命走到盡頭才有的顏色。
關渡漠然的看著白墨雲手上捏著的那一縷發絲，“染上的顏色，終究不是真的，那麼快就褪去了顏色。”
白墨雲忽然想起來自己初見關渡時對方烏沉沉的發，漆黑的沒有一絲光澤，原來竟然是特意為了見她染出來的……
“你。”白墨雲聲音發寒，“你的身體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坑坑窪窪的手臂，和這樣的枯草一樣即將逝去生命般白色發絲，無一不表明對方的生命也要走到盡頭，身體一日日的衰敗下來。
關渡膚色極為白，如霜似雪，因此他的眼睛漆黑如墨，白墨雲和她對視，隻覺得自己是在凝望一處深淵。
“我是怪物，怪物怎麼會輕易的死去。”關渡聲音輕輕的道，長長的羽睫垂下來，已經被發現他也不再避諱，將自己的衣袖撩起來，漆黑的衣袖搭在臂彎上，他額上隱隱顯露出墨色的鱗片來，隨著這些鱗片出現，他手上的傷疤開始以緩慢，但是肉眼可視的速度愈合起來，有一處極為淺的疤痕在白墨雲的視線下，直接愈合消失不見，隻剩下光滑蒼白的肌膚，幾乎可見皮膚，下的青色脈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