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後, 我便同昀兒一道住進了天宮, 天宮歲月甚是無聊, 遠比不上蓬萊的海闊天空來得精彩。
我每日裏除了去聖禦殿例行請安外, 實在是一件正事都沒有。
我如今已經改了口, 同離慕一樣, 稱天君為父君了, 隻是,父君平時話極少,一門心思都隻在那一株裝著紫嵐姑姑魂魄的鳶尾上, 他日日以靈力灌溉,隻盼著天長地久地,或許有一日姑姑能夠得以重生。
自從離慕重返天宮, 恢複了太子位, 父君行事比從前更顯淡泊,前幾日還直接將退位之事提了出來, 引得天宮議論紛紛。
大婚後, 離慕曾陪著我, 帶著昀兒至蓬萊回門, 與瀲揚和敖煥又一次喝光了蓬萊的好酒, 臨別時, 敖煥還邀了下次去東海接著喝。
離開蓬萊後,我們又去了趟天山,與上陽真君、上清師叔, 還有那些久別的師兄師姐們聊了聊天。
這回, 大家所聊的話題中,出現最多的,便是關於天山派的小師妹——妖嬈。
妖嬈與我當年大不相同,她資質過人,蘭心蕙質,自入門起,便頗得師兄師姐們的喜愛和照顧,特別是各位師兄們,著實熱情得有些過了頭。
妖嬈早起拉開門,常常能看到門口有打好的熱水,晚上肚子餓,便總會有人來送點心。
楚玄雖是天宮的二殿下,可這樣的事又不能以身份來壓人,每每看見有某些小子妄圖近水樓台先得月時,總是氣得幹瞪眼,卻又無計可施。
久而久之,他終於痛定思痛,悟出一番道理:想要老婆,就要舍得臉麵!大丈夫能屈能伸!
自此,他大大方方地走上了一條日日上天山,無事獻殷勤的追妻之路。
這日,我正自領著昀兒在花園中賞花,隻見一個小仙娥氣喘籲籲地跑了來,向我行禮道:“太子妃,大事不好了,太子殿下和二殿下為了誰當天君,在流霞殿打起來了!”
我大驚之下,拉起昀兒便走。
我是直腸子,急性子,外加炮仗脾氣,同時,我也自覺是這天地間正義的化身,對手足相殘之事自然是不能忍。
於是,我再次飛起一腳,將流霞殿的門拆了下來,徑自衝了進去。
昀兒雖然小小年紀,遇事卻是極為鎮定,大約,他看見他娘拆門爬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並非我這做娘的不肯做個榜樣,我隻是想讓昀兒知道,萬事要學會變通,解決事情大可以用最簡單直接的法子。
我衝進殿去,隻見離慕與楚玄二人錦袍華服之上多有褶皺,束發也略顯散亂,明顯是剛剛動過手,我義憤填膺大喝一聲:“你倆太不像話了!兄弟如手足,你們竟然會為了爭天君之位大打出手,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他二人怔了怔,楚玄顯然是對我這樣的出場方式還不大適應,而離慕那笑容清淺的樣子,則更像是陶醉於我這拆起門來幹淨利落的樣子。
楚玄終於緩過神來,向我說道:“誰說我們在爭天君之位?我們是在推托這天君之位!”
“嗯?推托?啊······”我一時有些無語,我當然也知道離慕與楚玄皆是視名利如糞土之人,可是為了推托這天君之位而動起手來,可見這寶座該是有多不招人待見。
離慕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向楚玄言道:“二哥你當體諒我是個有家有室之人,你素知你弟妹的脾氣,最是受不得這天宮的規矩,耐不住這天宮的無趣······”
他說得甚合我意,我忍不住當著楚玄給了自己夫君一個讚許的目光,離慕不禁笑意更甚。
我倆正自眉來眼去個沒夠,楚玄幹咳了兩聲道:“弟妹這脾氣,雖是特別了些,但她卻是蓬萊的公主,最佳的天後人選。四弟你還是可憐可憐你二哥我吧,我如今日日都要去天山報到的,若是做了天君,諸事繁忙,怕是還要做上幾萬年的光棍,方能討得上媳婦了!”
他言辭感人,說得至情至理,讓我跟著唏噓不已。
恰在此時,隻聽得昀兒軟糯動人的聲音侃侃說道:“天君大位,當能者居之,方能造福仙界,似你們這般不情不願,便是繼了位,也難保不是心猿意馬。”
一時間,離慕與楚玄二人的目光都齊齊地聚在了昀兒身上,彼此對視一眼,露出個像是不懷好意,而又心照不宣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