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1 / 2)

春暖花開, 官道旁綠油油的草叢間開出了一團團一簇簇的野花, 姹紫嫣紅, 如錦如緞。忽的, 正在花間翩遷的蝴蝶紛紛撲棱著蝶翼消失在草叢間。

嘚嘚馬蹄聲與轔轔車響漸次響起, 遠處的官道上行來一支百人規模的玄甲鐵衛, 個個精壯彪悍, 身軀凜凜,被鐵衛拱衛在中央的是一輛八寶冠蓋頂鑲金嵌寶的駟馬車。

冷不丁一聲唳鳴穿透層雲直刺耳膜,坐在馬上的沈天樞一邊安撫胯/下坐騎一邊抬頭。一碧如洗的天空中, 一頭翅長足有四尺的黑褐色蒼鷹俯衝而下,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勢。

見玄甲鐵衛的手已經按在劍柄上蓄勢以待,沈天樞忙道:“這是阿紹的獵鷹。”

與他並駕齊驅的男子玄鬥沉聲道:“它不攻擊, 他們也不會貿然出手。”

沈天樞望著蒼鷹在車頂上方盤旋片刻後厲鳴一聲不甘離去, 笑了笑道:“它是來找阿璿的,奈何這架勢嚇得它不敢下來。”又旋身凝望著蒼鷹離去的方向:“看來阿紹在後麵。”

玄鬥問:“是否要等?”

沈天樞搖頭:“不必。”

前行不過片刻, 身後就傳來陣陣馬蹄聲, 沈天樞回頭一看, 遠處塵土飛揚, 十來人策馬疾馳, 頭頂盤旋著方才離去的蒼鷹。

眨眼間, 這一行人已經來到跟前,打頭的男子,二十出頭, 身材高大挺拔, 五官俊美的出奇,舉手投足間威儀八麵。

沈天樞見他身著墨色飛魚服腰配繡春刀,知他公幹歸來,遂拱手行禮:“蔣指揮使。”

玄鬥亦行禮。

蔣紹目光罩在玄鬥身上,語調意味不明:“大哥居然派你護送。”

玄鬥恭敬的半垂著眼。

蔣紹輕笑一聲,調轉馬頭走向馬車,行至車旁,他用馬鞭敲了敲車壁。

藍色綃紗車簾從內部掀起一角,慢慢推到一邊,先露出的是一張笑吟吟的鵝蛋臉:“紹世子安好,恕婢子不便向您行大禮。”說完往邊上讓了讓。

蔣紹漫不經心的唔了一聲,目光移到她身後的女子臉上。

沈天璿望著他,不知該如何稱呼,遂下意識彎了彎嘴角。不經意間撞進他狹長的桃花眼中,眼尾上翹,睫毛纖長,眸中似水含情,眼角還有一點鮮豔奪目的淚痣。

天璿不由看呆了下,在對方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回神,臉紅了下,訕訕的挪開視線!

盤旋在空中的蒼鷹見那討人厭的綃紗被掀起,頓時興奮地衝向窗口。

天璿大駭,不由自主的輕呼了一聲往後躲。

被堵在窗口,翅膀半收不收展在那的蒼鷹當下停止了掙紮。

天璿覺得她似乎從這雙凶狠的黑豆眼中看到了委屈。

餘光裏瞥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將卡在窗口的蒼鷹拽了出去,隨手往後麵一扔。沈天璿忍不住探身而出,雙手撐在窗戶上,見那蒼鷹在空中翻了兩個跟頭之後飛穩了,當下鬆了一口氣。

“你不會覺得一隻老鷹會被砸到地上?”蔣紹挑眉,尾音上挑。

沈天璿見他嘴角勾起要笑不笑的弧度,不知怎麼的就覺他應該是在嘲笑她。頓時有點兒不高興,雖然她的擔心是挺蠢的。

蔣紹看她默不作聲的縮回馬車裏,居然沒有嗆回來,不由細看她,忽的目光凝住了。黑白分明的眼底是全然的陌生和戒備,蔣紹瞳孔微縮,倏地扭頭看沈天樞,聲音驟冷:“怎麼回事?” 斜飛的桃花眼中滲出一絲攝人的味道。

沈天樞目光一黯:“回來的路上阿璿得了風寒,燒了三天,再醒來便失憶了。”

“失憶!”蔣紹重複著兩個字,尾音打了個旋,他轉過臉盯著天璿,眸光沉沉。

被這樣的目光籠罩著,沈天璿忍不住心虛,恨不得拉上簾子遮擋,臉色不受控製的僵硬起來,連笑容都變得勉強。

沈天樞看出妹妹的不自在,策馬上前,柔聲對天璿道:“阿璿,這是蔣紹表哥。”

天璿試探著喚了一聲:“蔣表哥。”

蔣紹不出聲,眼睛卻看著她。

天璿心跳如擂鼓,手心微微冒汗,難道他看出自己是冒牌貨了。不該啊!

蔣紹忽的一笑,懶洋洋道:“你姓蔣的表哥沒有十個也有八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