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一回 綠園清逸事(2 / 2)

“你不想說,就算我迫你,你也不會說。你想說的話,自然會說。對吧?”恒河注視著木蔚來那張有點靦腆的俊臉。

“我不是刺客。”木蔚來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連忙解釋。

“我知道,你的眼神很溫柔,怎麼可能會殺人。”

“這……未必……”木蔚來有點哀傷。

恒河是個很隨和的人。他甚至隨和到,對一個潛入他院子的陌生人,並不追究潛入的目的。他的語言中,沒有半點的心機,嘴上所說的,便是他心裏所想的。他有一種特質,隻要你與他說上話,你就會對他毫不設防。或者,令人不願對他講假話?

木蔚來就是被恒河這種獨特的氣質所吸引,為此,在恒河麵前,他竟然沒掩飾過自己的半點感情。

“你會下棋嗎?”

“會。”

“能陪我下棋嗎?”

“可以。”

在聽到木蔚來說了“可以”的一瞬間,恒河臉上浮現了燦爛的笑容。這種笑容,就像冬日裏的陽光,淡淡的、溫暖的,卻有點悲涼。

隻是下棋而已,你用得著如此感觸嗎?恒河,難道這種普通的事情,對你來說,已經奢侈得令你心痛?

看著這樣的恒河,木蔚來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有一件事情他很肯定,他樂於與恒河親近。所以,當恒河問他,“明天,你還會來跟我下棋嗎?”,木蔚來毫不猶豫,甚至有點迫不及待地答應的。

“我會再來的,恒河。”

樹下,萍水相逢的兩個少年,相視而笑。

有種笑容,可以互相吸引,

有種共鳴,不需要言語……

有種相遇,或許是一個悲劇,

有種友誼,不能用時間衡量。

當發覺,他們的笑容很相似,燦爛中,都有種淡淡的哀傷時,小白不再敵視恒河。

沂山後,就沒見過主人開心地笑過。如果恒河與苗小小一樣,都是禍端,那麼在那一刻來臨前,小白會先把禍患鏟除。在這之前,就任由主人輕鬆下……

與國王的約定的日子還沒到,接下來的幾天,木蔚來每天都會去綠園找恒河下棋。

在聖羅城裏,叫做恒河的人,隻有一個。那便是綠耶國的大王子。隻要稍微打聽一下,便可知道,恒河因為身體虛弱,一直居住在國王專門為他興建的離塔利亞皇宮不遠有一座天河殿靜養。由於恒河對植物情有獨鍾,國王搜集了世界各地的珍奇植物送到這裏,並請專門的園丁打理。白天,木蔚來與恒河下棋的地方,其實就是天河殿的一個小院子。恒河把這裏稱為綠園。綠園裏種植的,主要是亞熱帶的植物。

然而,木蔚來沒打算稱呼他為“恒河殿下”。他隻是佯作不知道他身份似的,直接稱呼他為恒河。

他知道,如果加上殿下二個,恒河一定會不開心。這是他從一位去世的友人身上體會到的。

而恒河,對這個來去自如的神秘來客,並沒有過問過多。或許,他覺得,問多了,會嚇跑這位難得來探訪他的朋友?

蔓延生長的五爪金龍依然鬱綠,為炎炎的夏日帶一片清涼。淡紫色的花姿情地盛放著,曾不為自己的平凡而羞怯。

恒河特別喜歡五爪金龍。

它沒有華麗的外表,沒有高大挺拔的枝幹,然而它卻有頑強的生命力。它能攀纏上參大的巨樹,在樹頂將牆角外的風景一覽無遺,盛放著淡紫色的花。

……

聖羅城日暮旅店。

夜幕降大地,弦月掛西窗,窗外華燈滅,房中人難眠。

饑餓的小D,虎視眈眈著那個纖瘦的背影,正欲張開獠牙,卻看到一抹清冷的白影從窗外閃入來。

小D紅色的眼眸中,馬上流露出一種無比憎恨的厭惡。

“蔚來主人。”

那個白影對著窗外沉思的木蔚來輕喚了一聲。

木蔚來收起目光中的憂傷,回視身後向他恭敬行禮的白童子,道:“恒河的病怎樣?”

白童子回答:“他患的是頗為少見的心髒病。要治好也不難,不過……”

“不過怎樣?”木蔚來追問。

白童子道:“蔚來主人,如果你希望恒河以人類的身份壽終正寢,我隻要幫他移植一個適合的健康的心髒。或許適合的心髒不易找,以我的醫術,讓他多活幾年,還不是問題的。還是,你希望他像明月或霧竹那樣長生不死,眼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老死?”

夜風吹得窗外的葉子沙沙作響。

白童子聽了木蔚來的回答後,嘴角勾起奇異的笑容。

“塔利亞皇宮聚集了一股不祥之氣。蔚來主人,你可以多加小心。”

白童子臨走前不忘提醒木蔚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