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渡一怔,深遂的眼眸裏,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悲痛,低下頭,唉了一口氣,道:”我明白了,你保重……我會回來的!”
雪兒拚命拉著斑蝶往回走,急得眼淚直流,心裏呐喊著:你們別走!木公子要故意氣跑你們!給我回來……木公子就快魂飛魄散了!
無論雪兒心裏多急多難過,她絲毫不能傳達半點心聲。她現在終於明白,木蔚來令白童子封了自己的聲音,不是防止自己壞了救人的事,而是為了不讓自己把他的情況說出去!
沙渡硬把早已淚流滿麵的雪兒拉走。他領著霧竹和斑蝶,護著海廷尉和石將軍等官員的一家大小,撤出刑場。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木蔚來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沙渡,不要回頭了……
木蔚來默念。
白童子冷眼旁觀著一切,但他的內心,是否如表麵一般平靜呢?
木蔚來架在烙佚脖子上的黑曜寶劍仍然絲毫不讓。他要盡量拖延時間,這樣他的朋友們,才能逃得越遠,越安全!
烙佚的表情擰曲得猙獰。從來就隻有他算計別人,哪有人敢如此戲弄要脅他?他在心裏發誓:木蔚來,你三番四次壞我好事,尚若朕渡過此劫,此口怨氣,必定十倍奉還於你!
“蔚來,少主人剛才要召我回去,您沒其他吩咐了吧?”白童子突然問。
“沒你的事了,回去吧!”木蔚來微微一笑。
於是白童子又消失了。
烈日把每個人皮膚上的汗水都烤幹了。黃沙地積聚的熱量,燙死了一隻筋疲力盡的蝴蝶。
木蔚來覺得越來越難集中意念。握劍的手,開始不穩。
傲罌察覺到木蔚來的異常,當機立斷,掏出暗藏在腰後的小刀,向木蔚來後背刺去。
沒時到刀尖接觸木蔚來身體那一瞬,竟如刺入空蕩蕩的空氣中。傲罌收不及前衝的身體,鋒利的小刀便穿越了幻影般的木蔚來,徑直末入木蔚來前麵的烙佚腹中。
烙佚咆哮一聲:”傲罌,你這是幹什麼!”
傲罌一時嚇傻了,跪在地上猛磕頭:”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木蔚來朝傲罌輕蔑冷笑:”就憑你也想傷我?”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臉色蒼白得像鬼一樣。唉,其實他現在就是隻陰魂不散的豔鬼。
靈魂本是至陰至寒之物,焉能受得了午時烈日直射?隨著沙渡他們已經遠去得連影子也看不見,木蔚來鬆也最後一口氣。他再也無力凝聚意念,手一輕,黑曜寶劍”當”的一聲落在黃沙地上。
木蔚來甚至無法維持站立的姿態,倒在地上,吃力地喘著氣。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化,令烙佚和傲罌驚出望外。雖然不知發生什麼變故,但是,形勢總算向著自己有利的方向逆轉。
烙佚當即從龍椅上站起來,退後禁兵身後,同時下令:”將妖孽拿下!”
十數個最近前的禁兵拿出亮出劍,向木蔚來圍刺過去。
但是,奇怪的現象又發生了,那十數把劍看似刺中木蔚來,又全部落空。因為此時,木蔚來的身體已呈半透明狀。那些劍,刺中的,僅是木蔚來影像中的空氣。
烙佚見此狀,心生一驚:”這是什麼妖法?”
命存千年的傲罌見多識廣,馬上看出了端倪,回報烙佚:”陛下,他現在隻不過是一個耗盡能量的脆弱的亡靈。靈體最怕陽光,隻要拿幾麵大鏡子,把陽光聚照到他身上,不出半頃,他定會魂飛魄散!”
烙佚一聽,笑逐顏開,當即令人搬出八麵大圓銅鏡。
每麵銅鏡的直徑足有三尺!內區平整銀亮,外區紋飾刻有四方之靈獸,精細華美。這些是紅蓮國素來辟邪專用之銅鏡。
八麵鏡了以八卦之陣將木蔚來圍起來。禁衛調整銅鏡的角度,將本來直射到鏡麵的日光,反射到木蔚來身上。如此八道強大的日光聚焦到那個已虛薄不堪的靈體上!
那一縷亡靈幾乎要在白光中消融。這種魂魄磨滅的痛苦,比千刀萬剮更難受。但是,終究沒聽得那個亡靈呻-吟個半聲……
本來靜靜地躺在地上的黑曜寶劍發出”嗡嗡”的悲鳴。五彩光環突然擴大,將木蔚來包圍起來,形成一個半圓形有結界。
結界將大部分日光散射開去,大大減輕了木蔚來的痛苦。然而,結界隻能減緩那可憐的靈魂消褪的速度,並不能阻止日光對靈魂的曬化……
“黑曜寶劍,謝謝你……可是,沒用的……不要白費靈力了……”木蔚來伏在地上輕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