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章 三年迷夢在,遙是憶當年(1 / 3)

益朝都城,渝都

渝都在神州大地上已經屹立了數千年,千年來無數的朝代都定都於此,乃至於為這一地之得失而大動幹戈,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裏就是正統。千年前紫晶宮祖師李師道,雲遊天下,行至此處,觀之地勢,也不禁歎曰:“渝都王氣橫貫九州,據此地者,當王天下,不愧皇都氣象!”尚未入城便轉身飄然而去,留下一段佳話。

名譽累身的渝都或許也得天妒,千年來數次被戰火摧毀,但終是複建。就在這麼多年的毀建之間,渝都也得以不斷修繕、擴建。待到益朝,曆經蒼朝末年多年大亂的渝都,更被極盡榮華的修繕。如今承平三百年的渝都已經成為統合宇內,掌控神州的中樞之地。商賈川流不息之間,也隻有那些斑駁滄桑的巍峨城牆還在默默訴說它過去的磨難輝煌。

一位麵容清朗,體態雍容的中年人正獨自站在庭院中,時至暮夏,庭中的垂柳名花都染上了些許暗黃,有清風將早謝幾片樹葉吹到他的身上,帶著才有的幾分寒意,花白的頭發被風吹起,有幾絲零亂地覆在蒼白的額頭上,整個人透出一股沉靜的滄桑與悲涼。

一個老管家模樣的人,看著庭中那人,歎了口氣,默默走上前去,沉聲道:“侯爺,剛剛宮裏傳來消息,陛下還未消氣,皇後依然被禁足祈明宮,陛下親令必須嚴查,事情已經鬧大了,皇後娘娘的罪名怕是要…”

李長空沒有答話,依舊靜靜的立在庭中,眼神卻是越發的犀利起來,仿佛要看透麵前的青磚高牆,過了半晌,他似乎想明白了什麼,眼神也柔和下來,緩緩問道:“太子怎麼樣?”

老管家一愣,答道:“陛下倒是沒對太子怎麼樣,隻是太子為皇後娘娘求情也被陛下惱怒,現在回宮反省去了。”

李長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顧自緩緩道:“如此甚好”,然後伸手輕輕撣去袖口的褶皺,“這盤棋陛下下的太大了,臣已經猜度不了了,如今隻能壓上性命,是非功過隻有留待後人評說了!”

聽到李長空言語中竟是一片悲涼赴死之意,老管家連忙道:“侯爺也不必太過悲傷,侯爺功高蓋世,對陛下還有救命之恩,如今也是深受陛下倚重,李家門生故吏遍布朝中,還掌著軍隊大權,想來就是看在侯爺的麵子上陛下也不會太過為難皇後娘娘…”

“看在我的麵子上?”李長空愴然一笑,“怕是就是看在我的麵子上,這次靈兒才有此大難。”

提起李氏的威名,舉國上下都不得不另眼相看,尊敬有加。

李氏三代為候,李長空祖父李克洛十八歲從軍,天佑十五年,宣帝暴斃,明帝容時幼年登基,諸王見機叛亂,天下諸侯皆蠢蠢欲動,大有劍指渝都,南麵稱帝之意,李克洛臨危受命以十萬軍士大敗諸王叛軍四十萬,蕩平中原,被世人稱為戰神。

之後十年南征北戰立功無數,更被稱道的卻不是他的蓋世功勳,而是李克洛主政近十五年政通人和,天下安定,正當所有人都以為李克洛要架空皇帝,乃至自立為王之時,李克洛卻出人意料的在五十四歲壯年主動辭去官職,還政於明帝。許多等待著“匡扶”容氏社稷的勢力一下子沒了目標。明帝幾次封賞李克洛都堅辭不授,隻接受了一個世襲的武安候爵位。

據說後來李克洛好友當世鴻儒湛清問過李克洛為何放棄到手的帝位,年愈八十的李克洛說:“宣帝暴斃,以致外人窺探大位,天下紛爭,百姓塗炭。我親見如此劫難,我若是也爭奪帝位,必將引得日後人心不定,若人皆想稱王稱帝,欲念一出,世間難安。爭權者縱死,百姓何辜?到那時,我李克洛留下的就不是帝號而是罵名了,我怎麼忍心讓我半生戎馬換來的安定付諸東流呢?”此言一出,天下皆拜服,稱之為仁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