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話,聽得四郎勃然變色。可楊昱仿佛還沒有發泄完一般,繼續用刻薄的聲音說,“哼,現在又大談什麼保家衛國。四哥,你最英雄,卻連自己的小家都保不了。你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都沒本事留住,還談什麼保家衛國?”
楊昱的話,如尖刀一般,直刺四郎心窩。楊昱終於如願以償的為自己贏來了一記耳光。巨大的掌力把他一下子掀翻在地。先是麻,然後是刺痛,半邊臉如同被千萬根針紮過。然後一個分明的掌印浮出來,由鮮紅變暗。
楊昱咬著牙,憤憤的看著哥哥,目光如狼。
四郎打完,就後悔了。不是他不該打,而是……。他把楊昱從地上拽起來,緩和了語氣,罵道,“你看什麼?再繼續胡言亂語,你另一半臉也別想保住。”
楊昱繼續瞪著他,許久,眼神才弱了下來,再沒有了那股子狼崽子般的狠勁。
“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該用這樣的話來刺激你。是我自己太傷太恨,悶火無處可發,才燒及了你。我其實不是那個意思。
四郎轉身,背著楊昱踱了幾步,平複下心情。然後回轉身,再麵向弟弟時,已經又麵色清和,無怒無怨。“八弟,你從小就有一些離經叛道的想法。雖然你從來不說,但是四哥能夠看出來。有時候我常想,我們兄弟幾人都是受同樣的教育長大,怎麼就你一人,有這麼多的古怪道理?”
楊昱悶哼一聲,是,我是不一樣。因為我的身體裏藏著一個一千年後的靈魂。這些想法,我已悶在心裏很久了,從不敢說。今天一吐為快,隻為泄憤。我敢說,因為聽者,是我的親哥哥。
四郎肩背挺拔,自信坦然的麵向祖宗靈牌,“你說的對,我們的祖上的確不是大宋的臣子。但是,既然太祖一統中原成立宋國,既然父親選擇為宋盡職。那麼我們楊家子弟,就要遵從祖訓鐵膽忠心,保家衛國。因為我們保衛的是同一群百姓,我們盡忠的是自己的國家。皇上是一個國家的中心,他是最重要的人。君亡,國必亂。所以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隻要他不是一個足以亡國的無道昏君。我們就要以君主的安危為先。君主遇險,我們自當舍身相救。因為我們保衛的,不僅是皇上的性命,更是國家的安危。”
楊昱有些詫意的看著哥哥,他一直以為父親棍棒教肓下的楊家兒郎都是一群愚忠者,沒想到四哥竟有此見識。
楊晨一拍楊昱的肩頭,“八弟,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答應過尉遲小姐,不負她。所以即便要麵對的是父親的家法,我也會盡力爭取。我盡力了,無愧於心。至於成敗,在憑天意。但是個人事小,國家事大。皇上遇刺,我做為臣子,絕不可能為了個人私情而袖手旁觀。八弟,一個男人,要懂得分清孰小孰大,孰重孰輕。”
楊昱呆望著四郎。
楊晨一笑,“怎麼了?”
楊昱低下頭,“四哥,我……”
楊晨笑笑,“你師父的事情,也許另有隱情。答應四哥,在不知道全部真相之前,別讓仇恨衝暈了頭腦。”
楊昱點點頭。這一點,我也答應過父親。
揉揉臉頰,笑,難到我真有受虐傾向,被打了一巴掌。心情果然好了。
正說著。忽聽屋頂,一聲輕輕的瓦片響。
兄弟二人抬頭。
隻見楊昱常用來當門的那幾塊瓦片,又被人揭起來。洞口處露出一個大頭,“四少爺,八少爺。”
楊晨無可奈何的,“子安,你也不學好。這供奉祖先的莊重之地,都快被你們兩個小子扒塌了。”
楊子安蕩在上麵,嘿嘿一笑,“四少爺,非常時期。我有重要的事找你和八少爺商量。”
楊晨笑罵,“快滾下來吧。”
楊子安剛想縮身下來,就聽楊昱阻止,“別,別下來。下麵危險,我一個人以身犯險也就是了。你還是踩在邊界上,安全些。”
心情好轉的楊昱,是突然想起了自己腫了半邊的臉。咧咧嘴,這麼見他,被他嘲笑?還是死了算了。
楊子安奇怪的,“我說昱少爺,你不會想讓我掛在上麵跟你談國家機密吧?我沒問題,我就怕老爺不讓。”
楊晨好笑的,“你們兩個別鬥嘴了,趕緊下來。”還真把祠堂附近的楊家軍,都當成擺設了?
楊子安一個漂亮的翻身,穩穩落地。
“喲,昱少爺,你的臉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