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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香玉不恨郭伯言,她隻知道,母親不願給她銀子了,沒有銀子就沒有人參,沒有人參,她的虎兒……

譚香玉不哭了,怔怔地盯著前麵的桌腿。

哭沒有用,她得想辦法借到銀子,親娘不給她,沒出息的哥哥更不會給,國公府進不去,心善的庭芳表姐遠在天邊,偌大的京城,她還能找誰?譚家名聲早臭了,沒有交情的高門府邸指望不上,她認識的人中……

譚香玉突然想到了宋嘉寧,宋嘉寧貴為王妃,曾經的姐妹去求,宋嘉寧總不至於連百十兩銀子都不給吧?

念頭一起,譚香玉推開虛偽的母親,衝回側院洗漱打扮,換上她唯一一身九成新的衣裙,要帶兒子一起去借銀。譚舅母趕過來,得知女兒的打算,譚舅母雖然不抱希望,但萬一呢?萬一宋嘉寧礙於名聲真給了,外孫就得救了,她也不必再掏錢。

“到那兒你多哭,當娘的都心軟,王妃會幫虎兒的。”送女兒到門口,譚舅母殷勤地囑咐道。

當娘的都心軟?

譚香玉嘲諷地看向母親。

譚舅母心裏一虛,尷尬地縮回手。

馬車疾馳,東拐西拐,很快來到了壽王府所在的街上,最後停在了壽王府正門前。譚香玉抱著病怏怏的兒子下車,求見王妃,侍衛看她幾眼,進去稟報管事。能當壽王府管事的人,又怎會不知當年王妃被譚香玉害過臉?

“攆走,別出聲。”管事冷聲道。

侍衛懂了,回到門前,也不廢話,直接捂住譚香玉娘倆的嘴,給塞進馬車了,鬆手前丟下一句威脅,若敢糾.纏鬧事,王爺得知後下場更嚴重。譚香玉見過壽王,親身領略過壽王的無情,譚香玉不敢鬧,隻是看著車窗外巍峨氣派的壽王府,想到宋嘉寧隻是一個寡婦的女兒,身份遠遠不如她,卻過得比她好千百倍,譚香玉便擰緊了帕子。

早知今日,選秀時,她該在表哥給的藥裏摻點東西的,徹徹底底毀掉宋嘉寧,看壽王還……

驀地,有什麼在腦海一閃而過,打斷了譚香玉的嫉恨。

表哥,表哥。

譚香玉的眼睛一點一點亮了起來,那是一種報複即將得逞的光芒。

宋嘉寧是王妃,她確實沒辦法,可,如果端慧公主知道她夜夜思念的亡夫早就被宋嘉寧勾走了心,以端慧公主的脾氣,會不針對宋嘉寧?

“去公主府!”隔著車簾,譚香玉恨聲命令道。

車夫聽了,想想公主府的位置,連忙調整方向。

公主府與壽王府一樣,都在外城,譚香玉登門求見時,端慧公主正領著丫鬟在前院試穿新衣,表哥回來了,她也有心情打扮了。

“公主,譚香玉求見,說她要告訴您一個秘密,與駙馬有關。”

端慧公主都快忘了譚香玉這個人了,愣了會兒才記起來。

端慧公主當然不喜歡覬覦過表哥的其他女人,但她好奇譚香玉的秘密,讓人將譚香玉帶到廳堂。

譚香玉跨進公主府不久,暗哨便將此事報給了在中書省當值的壽王爺。

趙恒正獨自下棋,福公公彎腰,悄聲轉述。

趙恒微微點頭,繼續落子,自己跟自己下。

福公公守在一旁,突然有點看不透自家王爺了。睿王下葬不久,安插在公主府的眼線傳來消息,說端慧公主每餐飯量變大了,一直警惕郭驍進京的福公公馬上猜到,郭驍肯定投奔端慧公主去了,畢竟這個節骨眼,郭伯言都不會幫兒子,隻有端慧公主對郭驍死心塌地。

他猜得到,王爺更不用說,福公公以為王爺會派人圍剿,可半個來月了,王爺遲遲沒有動靜。

耳邊傳來一聲叮咚脆響,福公公抬眼,就見剛剛還空無一物的紫檀木棋盒中,這會兒多了一枚黑子,孤零零一枚。緊跟著,福公公又看到王爺捏起一枚白子,輕輕放在了棋盒邊緣,往左挪一分,白子會落在桌上,往右,則會與黑子為伴。

福公公恍然大悟。

公主府,端慧公主瞪著跪在地上的譚香玉,也懂了,眼中先是滔天怒火,最後又變成淒苦悲涼。

那滋味兒,似墜入深淵,暗無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