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你怎麼說我,”慕連誠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有絲毫生氣,“我這麼做不是為了任何人,隻是把我心裏的債還清罷了,僅此而已。”
慕夜恒默默抿緊了薄唇,秦羽茜離婚了,一切看似都回到了三年前的原軌,可是這一切,真的回得去嗎?
“爺爺知道嗎。”慕夜恒問。
慕連誠搖搖頭,“除了我們自己,你是第一個知道的人,家裏我會去說,還有我名下的股份,我已經委托律師去辦理轉讓手續,全部轉到你的名下,等處理好這裏的所有事情以後,我就會離開。”
股份轉讓給他?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不管有沒有慕連誠,整個慕氏將來都畢竟是他的,不需要慕連誠在這裏惺惺作態。
慕連誠微微一怔,隨即搖頭,“你誤會了,我不是在施舍你,這些,原本就是你應得的。”
慕連誠這從始至終的平靜從容讓慕夜恒極其不爽,忍不住嘲諷,“你這麼做你那個媽呢,該不會急瘋吧?”
“我媽那邊,”慕連誠微微低下頭,有些沉重,帶著微微的祈求,“我希望你以後能不要太為難她,我把我的股份都給你了,你也知道,這就意味著我以後都不可能和你爭慕氏了,我媽她隻是個愛子心切的長輩,希望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慕夜恒微微一怔,眼眸眯起,“你這是在求我?”
“是。”
慕連誠並不隱藏。
他這一離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回到a市,也許以後都再也不會回到a市了。
今後慕家慕夜恒掌權,為了母親,他也沒什麼不能低頭的。
慕夜恒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心情很複雜,看到慕連誠向他低頭、認錯、服軟,他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種暢快,反而心裏像是壓了塊大石頭。
慕連誠雖然一直性格溫和,溫文爾雅,但似乎真的從來沒有低頭求過什麼人呢。
因為他骨子裏還是慕家大少爺,高高在上的尊貴。
這是第一次,他看見慕連誠求他。
“你……能答應我嗎?”慕連誠小心翼翼地詢問。
慕夜恒薄唇一勾,“能做到你剛才說的話的話,我可以答應你。”
慕連誠眼中瞬間露出驚喜的光!
“謝謝!”
雖然說出了那些話,但是他真的沒想到慕夜恒會答應。
他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不好接近,其實,內心還是有柔軟的地方的吧……
……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十二月的冬夜,寒風刺骨。
有一道人影隻穿了一件單薄的針織衫,牛仔褲,步履搖晃地從路的盡頭慢慢走來。
風很冷,也很深。
可是喬可唯好像毫無所覺一樣,一路從醫院跌跌撞撞跑出了老遠。
她的眼睛已經空洞,悲傷像在心底開了個洞,巨大的風從洞裏呼嘯而過,可是她已經痛到麻木。
媽媽沒了,她再也找不到支撐著自己的理由了。
還為什麼要讀書?
為什麼要工作?
為什麼要繼續呆在慕夜恒身邊?
不為什麼……
什麼也不為了……
因為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空中飄起了細細碎碎的雨,落在身上刺骨冰冷。
喬可唯茫然地往前走著,她也不知道要走到什麼地方去。
原本的那個家早就因為媽媽住院不再續租了,現在恐怕早已經換了房客。
慕家,不想去。
學校,怕被慕夜恒抓到,不能去。
一瞬間忽然覺得,這個她從小長大的a市忽然竟然沒有一個地方她可以去。
喬可唯,你真是可悲……嗬嗬……
嘟嘟——
突然麵前車燈一閃,一輛車從雨幕中徑直朝著喬可唯的方向衝了過來。
喬可唯一下子傻在那裏,腦子裏一片空白,腳下一步也挪不動。
“嘶”地一陣車輪胎摩擦地麵的尖銳聲音劃破了寂靜的雨夜。
那輛車在距離喬可唯半米遠的地方險險地停了下來,從駕駛座上匆匆奔下來一個人。
“喬小姐!真的是你啊!”
一個蒼老的身影撐著傘奔到喬可唯麵前,把她遮在了傘下。
忽然沒了雨水,喬可唯打了個寒顫,緩緩抬起頭——
“……殷叔?”
刺眼車燈的照耀下,喬可唯似乎辨認了好一會才認出麵前的人是誰。
殷叔連連點頭,“是我!是我喬小姐!這麼晚了還下著雨,喬小姐你怎麼一個人在外麵走啊,多危險!快!先上車去吧!”
喬可唯渾渾噩噩地被塞進了車後座。
車裏開著空調,一進去瞬間暖了許多。
殷叔匆匆收了傘,坐進駕駛座,“喬小姐,後麵有幹淨的毛巾,您先拿著擦擦吧。”
“……謝謝。”喬可唯有些木然地轉過身,回頭看了一下,找到放在後麵的毛巾,拿了下來擦了擦自己的臉和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