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風波起(1 / 2)

夏日將去,秋氣即臨。蟬兒自覺地閉緊了聲喉,無法擺脫自然常道的樹木幽幽地鬆開了曾緊握綠葉的手,眼睜睜地看著最後的榮耀飄落。從遙遠天際翻湧而來的團團烏雲肆無忌憚地蠶食著廣於城上方的天空,就連張狂的太陽最終也得無可奈何地屈服。天陰了。

在這條東西走向、貫穿廣於城的大街上,人們並未因天氣變了而消散開來,街上仍然攘往熙來,人聲鼎沸。一背負巨劍的青年麵無表情地緩步行走在大街中央。他頭略低,眼神渙散,似乎在思量著什麼事。神秘而奇怪的符文爬滿他的左臉,初看的人總會覺得把這符文像是一幅殘缺的圖畫。他的步履令人驚詫地輕飄而沉穩,走在路上毫無聲音,任旁人是急是緩,不改步調,帶著些許霸道。無形之中散發出一種讓旁人為之皺眉的、夾雜著些許傲然的冷漠氣場。有好些個自以為功高過人的狂徒看那負劍青年不順眼,欲教訓教訓他,卻在負劍青年抬起頭的那一瞬間像是寒氣侵身似的打了個激靈,然後遠遠地遁走了。

負劍青年就這樣行走在街上。一步,兩步,三步。一步,兩步,三步。在本該邁動右腳的時候他卻停了下來。布滿圖案的左臉不急不緩地向後偏動,他的視線也隨之緩緩飄向了左後方的一座普通三層閣樓上。

“喵~”一隻精瘦的貓蹲在三樓頂簷,擺頭和望向自己的人對了一眼後,就偏開了頭。

負劍青年收回視線,在原地停留了幾息時間,複又提足前行。不過,他的頭不再下低,他的雙眼炯炯如炬。他的劍,似在低鳴。

在廣於城東南處一所安靜的宅院前,一個剛剛從虛空中閃現出來的身影正駐足看著大門上的牌匾。他臉上那仿佛閱盡無限荒涼的白色流紋麵具,以及遮住全身的能讓人隱約感覺到歲月的惡意的黑色鬥篷,引人無限猜想。

“千家。”他盯著牌匾喃喃自語,兩隻眼睛在麵具的空洞裏飄忽不定。隨後他抬起頭,望著頭頂湧動的烏雲,詭異的聲音從麵具下傳出,“有趣,有趣。”

雷電在烏雲裏低吼蓄勢。第一滴雨水在高空形成。它帶著身後的千軍萬馬向下砸去。它本已瞄準了下方那個帶著白麵具的黑衣人,可眼看就要擊中目標,目標卻消失得無影無蹤,像是遁入虛空一般。

眼一晃,黑衣麵具男便出現在宅院前庭。細細碎碎的婦女交談聲和男子談笑聲傳入到了他耳中。他眯了眯眼,再一晃,直接出現在了宅院深處。眼前那黑魆魆、似乎暗藏危機的屋子張著巨口,裏麵盡是看不透的黑暗,可他雙眼未眨一下,毫不猶豫地向前大邁出右腳。

就在他腳後跟剛接觸到地麵上的灰塵時,幾步開外冒出隱約可見的空氣波動。可他並未采取任何措施,一絲戲謔在他眼中瞬間閃過。一道衝擊波在空中無聲地席卷而來,激起的虛空漣漪似湖中波紋,清晰可見。餘波向四方蕩開,隨即又向上收合,向下籠蓋,籠罩著此時此地的兩個人,隔絕著聲音和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