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到村裏那點事 開篇(1 / 3)

終歲山, 不歸林。

古往今來, 世間流傳著很多傳說。有傳說東洲雲海交界之處有一山, 山中仙氣靈脈交彙, 異象疊加, 東麵暖陽煦煦日日花盛樹榮, 西麵皚皚積雪常年不融, 東西寒暑涇渭分明,終歲不更季節,久之人以其異象為名, 稱之為終歲山;山下有一林,林中遍布迷霧目不能視,傳說其中藤蔓盤根錯節, 溝壑峽穀陰蔽, 凶禽猛獸伺伏,凡人旦入而不得歸, 是為不歸林。

歲月千載流傳, 不知傳下來的故事中幾分真假。有人說終歲山裏住著神仙, 曾有書生誤入而得其教誨, 旦夕之間文韜武略無所不精, 此後封王拜相建千古不世之功;又有人說不歸林裏遍地奇珍異草, 曾有靈兔從林中出,銜靈芝以謝醫者救命恩,醫者試其藥性, 得寸許已足延百年壽。瑰寶動人心, 總有貪心大膽者欲入取寶,欲進山則必穿林,不歸林內的重重迷霧就如鬼蜮妖境一般,吞進去的人再沒一個出來過,人們試遍千般法門百般巧謀構思,卻均不能破其瘴,久而久之對其敬畏之心愈烈。都說山乃仙山,林卻妖林,然則山中仙緣難求,林中群妖易遇,不如遠避。此處也成了禁地,歲月悠長,終究無人敢再問津……

白菘抬頭望著不遠處仙氣繚繞的終歲山,心頭不斷閃過這坑爹的傳言,隻覺內心又是一陣萬馬奔騰,江河逆流。什麼氣象乾坤涇渭分明,不就是結界嗎!什麼神仙指點,不就是鬼魅幻象嗎!什麼仙霧鬼蜮,懂什麼叫煞氣迷障嗎!看著身邊左右虔誠跪拜仙山的村民,白菘狠狠地翻了個白眼。這群愚昧的古代人,一點點異象就怕的不行,動輒奉鬼拜神的,讓她這個剛考下專業八級淨鬼師證書就穿越過來的現代人怎麼吐槽?

歎口氣,她背起了自己七成滿的小柴簍,搓搓手上生疼的傷口。剛活動一下酸疼的腰,就感覺胃裏又有些鬧騰的意思,看來清早那塊就著冷水噎下的粗餅,依然很頑固。她捂著肚子又重重的歎一口氣,語氣中盡是與年齡不符的滄桑。現代淨鬼專家又如何,看透了這個腐朽的封建時代又如何,以現在年僅八歲幼齡的身體,還能妄想進山追鬼不成?她回頭最後看了一眼巍峨的終歲山,越發感覺看到了一個欠虐的碧池,披著一層直男癌永遠看不透的聖潔外衣,端著範兒裝著聖母對她叫囂:“怎麼,看不慣啊?那又怎樣,有本事你打我啊~”

白菘狠狠一哆嗦,禁止再這樣腦補自虐下去,轉過頭毅然決然的回家去了。

家,沒錯,那個一貧如洗殘瓦難遮雨的屋子,以及一張張全等著她去伺候的嘴,就是她現在這個小身子的家。

沿著鄉間那條土路一道往回走,天已放亮了,鄰家的煙筒有些已經冒出陣陣炊煙,有些半開的房門中隱隱傳出婦人斥責孩童的聲音,院中的雞鴨也跟著吵鬧起來。白菘看著這無比有生機的畫麵,心裏已經沒有了前幾日的新奇,隻是眼巴巴別人家日子過得紅火和美,心裏還是忍不住有些泛酸。

“白家大妞!天不亮就又去撿柴了?真是能幹啊!”一個婦人正揪著自家皮小子的耳朵給他擦臉,看到她過來遠遠的大聲招呼道。

白菘心裏又是一哽,自己滿腔的文藝都被這一嗓門給叫的灰頭土臉了,她實在是無法把那個土妞子的名字,跟自己聯想在一起。可是無奈也得擠出一個艱難的笑回道:“是呀嬸子,兩天沒見,你家栓子又長高了,真壯實啊!我家裏還忙,這先走了,回頭讓栓子來家裏玩啊……”張家嬸子敷衍的哎了一聲,回過頭不屑的撇撇嘴,擰著手裏掙紮鬧騰的兒子進屋了。

白菘對著鄉鄰的反應已經見怪不怪了,不止張家嬸子如此,全村裏的人都輕易不會登她家的門。究其原因嘛……白菘看著前麵不遠處那破破爛爛的茅草屋,以及裏間隱隱約約傳出的喝罵聲,心裏再度爬滿陰霾。若不是沒得選,她也絕不會進這個家門半步。

默默地繞過柴門,將筐裏的柴抖落出來積在廚房灶旁,抖幹淨身上的灰,轉身撿起角落裏的破陶盆想舀瓢水洗洗手,卻發現水缸又見底了。她泄氣般把瓢扔了回去,趴在缸沿好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最恨打水啊!

認命的從柴門後扒拉出扁擔挑起水桶,村裏隻有四口井,她趁著現在人多的時候去,說不定還能有人可憐她幫上一把。若全憑自己這幅小身板,估計回來後午飯就真沒力氣做了。

正收拾時,聽到裏屋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隨即簾子被掀開一個小縫,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小髒腦袋,眼巴巴的看著白菘。曾經十級潔癖的白菘,看著他那頭亂發,真有種扔了扁擔給他洗澡揉上十遍的衝動,但這些日子裏來生活的折磨讓她全然沒有潔癖的力氣,她有氣無力的問道:“鍋裏的粥吃了麼?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