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明遠指示小娟,讓她凍結集團公司旗下鼎盛地產公司的土地儲備規模,除非極具升值潛力的地塊,暫緩在土地市場出手拿地。他要求集團公司賬戶上的備用金不得低於十個億。
程市長向班子成員報告了他的設想,對於城市建設和民生工程,大家沒有反對意見,隻有一名成員提醒他資金何來?程市長作了解釋,承諾絕不挪用預算資金。
大家都是過來人,一眼便看出這種立竿見影的市政建設,多半目的是為了給自己的政績加分,這樣的事誰都幹過,在承諾不挪用預算資金的情況下,完全沒有必要在這件事情上較真。
在年底的工作總結大會上,程市長在工作報告之外,又向代表們報告,為徹底解決東興城區的交通擁堵,將在未來的一至二年內,修建三座大中型立交橋。話音剛落,會場內想起了熱烈的掌聲。看來,這件事真的很得民心。
這年的元旦前後,“東大華源”高速公司的兩位股東----東興市交通運輸局和大清集團公司經過協商,將其持有的公司股份拿出百分之十五,出讓給大清集團公司,後者以現金收購出讓的股份。
交割完成後,政府仍然持有“東大華源”高速公司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大清集團的持股比例則增至百分之二十五。
經過這一騰挪,大清集團的資產結構得到了優化,公司以前的資產結構中,房地產占了絕大多數,占比高達百分之六十五,通過這次資產置換,地產部分下降到百分之六十。這才僅僅是開始,離齊明遠的目標還差得很遠。
立交橋建設資金到位後,齊明遠邀請程市長在大清酒店一聚,在他們的老根據地666號包房,吃什麼喝什麼都在其次,關鍵是隔上一段時間在這個隱秘之地聚會一次,朋友之間敞開心扉,暢所欲言,有什麼憋在心裏的不愉快,彼此傾訴,相互傾聽,也不失一種排解心中鬱悶的好方法。這樣的環境,當然也是分享喜悅和經驗的好去處。
“領導,看來你是真不想離開東興市了?”齊明遠問道。
“上次我不是說了嘛,我的整個職業生涯全在東興,還有幾年就退休了,就是讓我去省城,我也沒有興趣。”
“上麵真要把你留下來在東興市再上半步,將來退休了不也得去省城的機構養老嗎?”
“沒有那樣的硬性規定,地級市主要領導退休後不一定非要去上一級機構任閑職,現在之所以做出這種安排,是因為有些領導待的地方多,三五年換個地方,到頭來不知道最終落在哪兒好,幹脆去省城吧,再在一些機構給安排個閑職,這樣做對顛沛流離了幾十年的老幹部也是個安慰。退休前,上級組織部門可能征求本人意見,隻要當事人沒有那樣的要求,組織部門反倒覺得替他們省卻了不少麻煩事。”
“程市長,你的情況確實和別人不一樣,親戚朋友全在東興市,子女又不在身邊,你們老兩口要是去了省城,說實話,到時候你想找個熟人聊天說話都費勁。自古講究落葉歸根,哪有退休了還往一個陌生環境去的?”
“所以嘛,我就想終老於東興。”
“領導,現在談終老還為時過早,就算你將來退休了,那麼大的大清集團,給你找個舒服的位置,不是易如反掌嗎?退休了,也不會無所事事。”
“你是說將來出任大清集團的顧問?我這樣的身份不合適,外麵知道了說起來不好聽。”
“哪能讓你去他們那裏上班呀,那不是對你不敬嗎?就和現在一樣,閑暇時,讓他們把你接到公司,找人陪你聊聊天,打打牌,再喝點小酒,這就是你的位置。”
“那不成了給人家添麻煩嗎?人老了要自重,不要討人嫌。”
“這是哪裏話?第一,六十多歲的人根本就不老;第二,憑你的經曆和經驗,隻需走走看看,就能知道企業管理的不足之處,那是金錢買不來的。”
“到時候再說吧,現在談論這些還為時尚早。大清集團公司的多元化經營做得風生水起,公司選擇的行業都是成長穩健的領域,最大限度地規避了政策風險,做到這一點很不容易,你這個顧問功不可沒呀!”程市長說。
“領導,我對你這句‘最大限度地規避政策風險’感觸太深了,算起來我做金融工作快三十年了,對各種類型的企業冷眼旁觀,見慣了企業的興衰。”
“是啊,這方麵你最有發言權嘛。”
“很多企業從事的行業,前兩年還受到上麵政策和地方政府的鼓勵支持,過幾年政策風向一變,反而成了限製發展的行業,有些企業甚至連固定資產投資都沒有收回來,不僅企業沒掙到錢,弄得我們銀行也是左右為難。既然政策限製,銀行就不該繼續支持,如果銀行不支持,企業的資金鏈必然斷裂,企業垮了,銀行的前期貸款就會變成呆賬死賬,這個風險最終要銀行來承擔;如果繼續支持,哪天上麵一聲令下把企業關了,風險照樣是銀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