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身孕的女人總要比平日更加愛嬌一些, 蘇荷年紀雖然和寶兒差不多大, 卻半點靠不住, 寶兒隻恨不得長出十隻手來, 才能把李良媛照顧得妥帖。
寶兒連著在秋節院的隔間睡了好幾天, 長青倒是跟著太子來過一次, 隻是太子待了沒多久就走了, 寶兒連話都沒和長青說上,一回頭就見李良媛氣得直哭,還用手去錘肚子, 她一哭,蘇荷也跟著哭,寶兒心力交瘁, 撐著哄勸了一會兒, 回到隔間就沒再起來。
醒過來的時候,鈴鐺兒正窩在枕頭上, 見她睜眼, 用雪白的尾巴輕輕的掃了一下她的鼻尖, 寶兒聽見外間長青和什麼人正在說著什麼, 隻是實在沒力氣去聽。
腦子裏亂哄哄的, 一會兒是蘇荷高高興興的告訴她良媛主子有身孕了, 一會兒是太子怒氣衝衝摔門而去的背影,一會兒是太醫院禦膳房織造處來回跑,天旋地轉, 眼前都是霧茫茫的一片。
長青送走直抹眼淚的蘇荷, 一進房就看到寶兒撐著要起來,不由失笑,把她按了回去,語調輕緩道:“倒是會趕時候偷懶,你把良媛主子都嚇著了,讓養好身子再回去。”
寶兒眼前還直發暈,看到長青的臉龐才慢慢回過神來,“我,我怎麼了?”
“累的,大約還有些血氣不足,養幾天就好了,”長青有些無奈道:“讓你敷衍著來,怎麼還把自己折騰成這樣?有什麼事不會交代手下人去做?”
寶兒有點委屈:“良媛主子不喝別人泡的茶,不讓別人動她的琴,太醫開的藥不準別人近,禦膳房送菜一定要不錯眼的看著,我有什麼法子……”
長青不和她爭,把鈴鐺兒抱下床,端來一碗紅棗粥放在桌上,“好了,把粥喝了,我晚上回來看你,殿下如今兼理吏部,前朝就不能沒人伺候了。”
寶兒眨了眨眼睛,看著長青溫柔的和她說話,突然紅了臉,小聲的呢喃了幾聲,長青沒聽清楚,不由自主的俯身一些,寶兒抓住機會,立刻抬起頭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迅速的把自己悶進被褥裏,假裝什麼都沒幹一樣。
長青是真的愣住了,跟在太子身邊那麼久,該見的他都見過,從來都是心如止水,甚至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厭惡,然而這蜻蜓點水的一吻,卻讓他的內心起了從未有過的波瀾。
被親的那一小塊地方似乎被點著了火,熱烈的感覺一路從臉頰蔓延到心底,把整個心都烘熱了。
不知道在被褥裏蒙了多久,直到臉上的熱度開始消散了,寶兒才小心翼翼的把被子揭開一個小縫隙,她原本以為過去那麼久,長青應該離開了,可透過縫隙,那抹熟悉的鴉青色仍然在眼前。
“你,還不走呀?”寶兒對上那雙黑沉眸子,心裏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怕,幹巴巴的說道。
長青似乎回過神來了,隻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就轉身離開,然而步伐不知為何顯得有些踉蹌,寶兒看著他的背影,目光落在溫熱的紅棗粥上,傻笑著摸了摸嘴唇,臉又刷的一下紅了。
小鬆子是第一個發覺自家掌印.心不在焉的,難得能夠出宮,被帶出來的宮人臉上恭謹,但雀躍的神色卻是掩蓋不住的,隻有自家掌印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叫了兩遍才醒過神,這和平日裏的掌印一點也不像。
六部在皇城南側,出了宮不多遠就是,官道上不見半個閑雜人等,長青這是第一次跟著太子來到吏部辦公的地方,眼神卻絲毫不亂,心裏暗暗記下了來時的線路,內侍和儀仗不同,太子初次進吏部,帶著儀仗是顯示身份,等下次再來,至多隻會帶兩個內侍了。
吏部尚書是二皇子的外祖父,太子一貫看他不順眼,臉上卻不表露出來,寒暄幾句,吏部尚書帶著太子往各司巡視,長青跟在太子身後,垂著眸子。
“吏部負責天下官員升遷調動,乃六部之重,地方官員每逢年底上京述職,並參加審核,通過並優異者記名,遇升遷則右,通過而平庸者仍舊放歸原職,不通過者酌情予以考察,平日官聲素廉者仍舊放歸原職,若有上報不公者,三審過後則貶。”
太子不鹹不淡道:“聽著倒是公平,做起來很辛苦吧。”
吏部尚書臉色都沒變動一下,隻道:“殿下過獎了,正因為如此才有吏部,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沒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