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王猛為開脫自己不向朝廷足額納稅的‘罪責’,大罵了一通十常侍亂國。
此刻,遠在京都洛陽的張讓等人噴嚏連連,這‘鍋’背的真是莫名其妙。
“奸佞亂國是真,但為臣者,食君祿,忠君事,不知大人對君主,百姓與天下是如何看待?”
雖然王猛心知荀彧一生忠於漢室,而且他的‘忠於漢室’不是大多數人的說說而已。但是他並不想委曲求全,迎合他的意思,若真是完全按照他的想法說,不但日後自己麻煩,還會寒了那些‘說說而已’的大多數人之心,比如在座的其他三人。
“在下以為,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家之天下,百姓乃天下之本,應以民為重,天下次之,君為輕。”
這話對於王猛來說自是沒什麼,但對於在座四人,或是此時期的天下士人,都是極其嚴重的話!要知道此時一直奉行的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君權神授,不可逾越,君主乃是天下人的共父,百姓皆為子民。
現在王猛說什麼‘民為重,君為輕。’這話不是要造反嗎?對於這時期的文士儒生太過顛覆。
良久沉默。
“高見,高見啊,民為重,民為重,哈哈,在下誠服。”戲誌才大叫出聲。
在座的四人都不是什麼俗人腐儒,更不會遵循哪些他們理念之外,人雲亦雲的東西,要不然也不會士人和寒士成為摯友。
其餘三人反複玩味這‘民為重’也覺甚是有理。
“豈不聞聖人言,君為臣綱,父為子綱,所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何言民重君輕?”
“天下人隻聞君為臣綱,父為子綱,豈不知謬讀聖人甚矣,所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乃是君行君道,臣行臣道,父行父道,子行子道。君父為臣子之綱,亦不是隻言於臣子,更是在說給君父,令其盡到‘綱’之責任。”
“醍醐灌頂,醍醐灌頂,哈哈。”
“好一個臣行臣道,所謂子不言父過,為臣者,必要忠君報國者也。”
“先生之言有失偏頗,豈不聞不孝有三,一曰無後絕祀;一曰家貧不仕;一曰阿意屈從,陷父不義。明知父有過而不勸說,乃大不孝也,子不可不爭於父,臣不可不爭於君。子不言父過是為愚孝,臣不諫直言是為愚忠。”
“高論,高論。”
“將軍之言然也,敢問將軍誌向?”
“退則保境安民,造福一方,達則掃清寰宇,蕩盡奸佞,匡扶漢室,以正乾坤。”
“好,好,好!”
……
看來他們對王猛的一番麵試結束了,王猛暗暗觀察,見那三人滿臉的歡喜,隻有荀彧麵色沉靜,不知如何。
王猛見都沒了言語,便開口道。
“不知諸位高賢,所習何學,還望不吝賜教。”
‘這下也輪到我麵試你們了吧。’雖然對他來說這隻是在走個過場,因為恐怕他比這四人自己都更知道他們是怎樣的曠世奇才。但這‘過場’,也還是必須要有的。
“程仲德,漢律倒背如流,熟知政令,為人剛正不阿,乃是實至名歸的‘爭臣’。”戲誌才率先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