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初回京(小修)(1 / 2)

大興朝一百九十四年, 文景年間廿六年冬, 臘月。

安國承熹公主府。

自昨日開始, 京城就下開一場鵝毛大雪, 這雪到得今日才小了些, 不過還是沒停。簌簌雪落的聲音聽得人心都涼了幾分。

這鬼天氣, 真是凍死個人了!

負責外院灑掃的太監小福子搓了搓手, 哈了口熱氣臉前就是白蒙蒙一片。他腳步匆匆往門房走,畢竟燒著火盆的門房可比這外頭暖和多了。門房的老大爺人還親善,大多時候他還能腆著臉皮討杯熱茶。

可沒等小福子走到門房, 就見門內跪了好些個青衣小太監,再外麵,還能看到府中的侍衛軍齊刷刷地站成兩排, 似乎在迎著什麼人。

他趕緊尋了個最後頭的位置, 跟著眾人一道跪下了,額頭低得緊緊貼在冰涼的地上。他不過一個掃灑太監, 跪在前麵不是專挑著礙貴人眼嘛!還是跪在這後頭才是本分。

一雙沾了雪水的男靴從他眼前走過, 行走帶風, 有幾粒被濺起的碎雪撲到了小福子臉上, 他也沒敢動。

那男子帶著幾人朝著正院走去, 一路上府裏所有的下人都呆愣愣地看著他, 待人走近了才突然打了個機靈,連忙高聲恭迎道:“給駙馬請安!”

待幾位貴人走過去了,小福子才敢抬起頭, 偷悄悄瞄了一眼, 隻覺得走在首位的男子昂首闊步,走得大步流星。他身側有個穿著桃紅衣衫的姑娘攜了個丫鬟亦步亦趨地跟著,再後頭,還有個乳嬤嬤懷裏抱著個牙牙學語的小姑娘。

等到那姑娘上台階的時候,小福子這才看清——謔!這姑娘居然捧著個大肚子?

看貴人走遠了,他才拍拍褲腿上半濕的雪,跟著別人起身了。方才跪在他旁邊的人捂著嘴,壓低聲音道:“方才那可是咱府上的徐駙馬呐!倒不知他旁邊那姑娘卻是何人了?”

妄議主子!小福子一個激靈,趕緊離說話的這太監遠點,就怕被人聽到了惹禍上身,平添是非。不過轉過身卻是瞪大了眼。

——駙馬?離京五年的駙馬回府了?

正廳裏,承熹公主容婉玗坐在上首,麵無表情地看著下方的一對男女。

坐在她身側的徐陳氏老夫人看了看孫媳婦麵上冷凝的神情,轉過頭發狠地擲了一句:“給我跪下!”

對麵那身姿挺拔的男子朝著徐老夫人毫不猶豫地跪下,頓時就比上首端坐著的容婉玗矮了一大截。即使是這樣狼狽的姿勢,他仍是腰背挺直,神情中卻無半點兒歉疚悔過之意。

他就是徐家唯一的獨苗——徐肅,也是承熹公主容婉玗的駙馬。

他身側站著個年輕姑娘,穿一身桃紅蜀錦綾裙,約莫二十的桃李年華,乍一看也是個明眸皓齒清秀可人的姑娘。不過更打眼的是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很明顯肚中胎兒起碼有四五個月了。

明明是個有孕的婦人,卻穿著桃紅色的少女綾裙,肚腹處緊繃繃的,就顯得沒有那麼好看了。

這姑娘咬了咬下唇,護著肚子,不甘不願地隨著男子跪下了,抬起臉對上上首端坐的徐陳氏老夫人和公主,嬌滴滴道了一句:“妾身方筠瑤,給老夫人和公主姐姐請安。”

容婉玗忍不住閉了閉眼,心頭的惡心感更加深了幾分。

公主姐姐……這種惡心玩意兒居然敢叫自己姐姐?!

公主身旁的如嬤嬤怒目而視,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狠狠摑了方筠瑤兩個響亮的耳光,恨聲道:“哪裏來的賤蹄子,我家主子是今上唯一的嫡公主,位比親王,就連郡主也不敢稱一聲姐姐,你算個什麼玩意兒?”

如嬤嬤向來婉婉有儀,管著承熹公主府的一眾人事,氣度修養自然不在話下。此次親自動手,口中喝得還是如此不留情麵的話,確實是動了真怒。

她和紀嬤嬤都是都是從尚宮局出來的,後來做了皇後的近身嬤嬤,自小被皇後指來照顧公主日常起居,五年前容婉玗下嫁徐肅時兩位嬤嬤自請做了她的陪嫁。兩位嬤嬤身下無子,自小看著公主長大的。這麼多年的看護,早已把她當成自己的眼珠子疼,哪裏能見公主受此般委屈?

徐肅沒想到這老嬤嬤下手這麼快,這兩耳光速度快得就連他都沒反應過來。看著如嬤嬤還要繼續下手的模樣,這才匆忙攔下。

方筠瑤麵色慘白如紙,哆哆嗦嗦地靠在徐肅身上,她臉皮兒薄,這使了狠勁的兩耳光登時讓她雙頰通紅一片,火辣辣得疼,就連雙耳都嗡響了些時。

當即就落了淚。梨花帶雨的模樣看得徐肅心疼不已,連帶著那乳嬤嬤懷裏的小姑娘都伸出胳膊亂揮,咿咿呀呀地一反剛才乖巧的模樣,像是在為方筠瑤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