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不長命, 禍害遺千年。
不過短短十幾載齊周便換了三代皇帝。
自太-祖建國五年累死禦案, 太-祖之子在位七年同樣累死勤政殿, 到了如今的聖武帝, 終是有了一位不沉迷朝政的皇帝。
不沉迷也並非昏庸至極, 隻不過內心陰柔, 就拿京城裏傳的沸沸揚揚的冷家夫人胞妹, 寺中勾搭姐夫一事來說,做的出這等手筆的,便也能知這新帝也不是善茬了。
再說此時京都氣勢磅礴卻帶著濃濃書香氣的冷宅裏, 一個穿著粉色齊腰襦裙,紅色上衣的小姑娘此刻正皺著小臉,眼眶微紅等著眼前青年男子, 氣鼓鼓的鼓著腮幫子委屈道:
“明明是爹爹錯了為什麼要嫣嫣和阿娘走?嫣嫣不走......嫣嫣不走......爹爹不回鄉祭祖, 那嫣嫣也不去祭祖。”
說著,豆大金珠子便滾滾而下, 滴滴答答墜落在地, 很快便將地麵打濕了一小片, 頭上特地定製給她的小步搖也隨著她嚶嚶啜泣而微微搖擺。
越哭越是委屈, 向來被慣壞了的冷世歡是從來不知隱晦說事兒的, 這會兒她也是直言不諱:
“若是嫣嫣同阿娘回了揚州, 回來之時爹爹定是又同那柳姨娘那樣屋裏多個人是也不是?又要阿娘夜裏獨自哭泣到天明是也不是?”
說著,哭聲也逐漸大了些。冷燕啟對此也是十分頭疼,見長女哭了隻恨不得同往常一樣攬懷裏好生安撫, 可若是此刻哄了她, 定是又不得不應了她的屋裏取鬧。
說打她罰她罷,又是舍不得。再者,做錯事兒的也確然是自己,如何怪的了小孩子?
一旁沉默不語的年輕夫人在見到女兒哭出聲之時,一向帶著溫和笑意的臉上有了幾分憐惜:
“嫣嫣不得淘氣,別說胡話讓你爹爹為難,阿娘帶嫣嫣回鄉祭祖。至多不過三個月便歸來了,也不用同爹爹分開許久,嫣嫣聽娘的話,好麼?”
這夫人說話間還不忘從座上起身過來,躬身從藕色衣裳中掏出一張翠色手絹,心疼的替小女孩擦眼淚。
如此,冷世歡更委屈了些:“說什麼給女兒取名世歡是望女兒一世歡悅,爹爹今兒不疼女兒便罷了,女兒為了阿娘抱屈阿娘卻反過來責怪女兒的不是。”
越說眼淚越多,滿麵淚痕好不可憐,淚眼朦朧的固執看著眼前寵自己的爹娘,氣性越大了些:
“我不過是女兒身,哪有什麼資格回鄉祭祖。爹爹那麼想要後人回揚州祭祖,那便納個十個八個姨娘回來,趕明兒生上一堆的兒子,百年後冷家祖先也好有人祭拜。”
越說越不像話,冷燕啟麵上無措散了兩分,更多的卻是無奈與旁的莫名情緒。卻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不發言不變態立於一旁,定定看著自己的愛女。
冷夫人卻不是那麼好說話的,饒是她寵女兒,也容不得女兒如此無禮。是而直接嗬斥女兒跪下同冷燕啟認錯,並道:
“嫣嫣可不能如此說話,娘且問你,你長至這八歲,哪次你爹回鄉祭祖是沒帶著你的。你再看看整個冷家,除了你一人,有哪個女孩兒是能次次同男丁一樣跟隨你爹爹回鄉祭祖的?
冷家出嫁的女兒未出嫁女兒如此之多,還有誰是進過宗祠給祖先上香的?如此誅心的話,嫣嫣說了可不得傷透你爹爹的心麼?
嫣嫣聽娘一次,快些同你爹爹賠罪,而後乖乖跟著娘回揚州,可好?”
冷世歡也知自己今日做錯了,可她也知讓不得步的,但凡有一丁點兒可能讓人趁虛而入都不行,不能讓她爹被旁人分享,哪怕再疼她之人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