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母後,你卻仍當自己是爾朱家的人,為了給爾朱家族謀福祉,母後甚至不惜自毀賢明,算計朕,算計朕的皇子!如若不是母後圖謀我赫連氏的江山,我又何苦,對爾朱氏趕盡殺絕?”
她知道他必定會將皇位傳給佑謹和佑昕當中的任何一個,所以,她才將爾朱柔安姐妹嫁給了佑謹和佑昕。柔安在慶王府把持後院,給蘇知秋下藥,妄想斷了她生育的希望;而爾朱柔婉,幹脆由太後授命,給蘇耀月下藥,想要一點一點的毒死她。
他一直以為太後送了爾朱柔婉給佑昕,不過是跟柔安一樣,分了蘇耀月的寵愛,在佑昕的後院占有一席之地,從而在以後佑昕繼位後,至少能做個貴妃。如若蘇耀月提前崩逝,甚至還有可能做了皇後。他一直是這麼以為的,所以便沒有過多的管過柔婉。他相信佑昕,更相信耀月不會坐以待斃。
可他卻萬萬想不到,爾朱柔婉進府的目的根本不是分寵,而是毒死蘇耀月!清肌丸的名字時隔多年再重新在他耳邊響起時,他不知道怎麼描述自己的心情。
當年皇考還在世,除卻皇後受寵之外,最受寵的就是孟貴妃。皇考對母後除卻一絲愛意,更多的,是出於對皇後的敬重以及爾朱家族的忌憚,而對孟貴妃,那個水一般柔弱的江南女子,皇考那是真心實意的愛。就像他愛瑤箏一樣,皇考對孟貴妃處處保護,不讓她問世事,更加不會讓任何人來傷害她。而他的母後,竟也忍耐的下去,並且跟皇考一樣保護孟貴妃,知道皇考想要孩子,就想方設法的讓孟貴妃懷了孩子。
他還記得孟貴妃有孕時,皇考看母後的眼神,那樣欣慰,那樣柔軟。時隔多年之後,他才知道皇考那樣的眼神,是將全部的信任都打算交給母後。
可是八個月後,孟貴妃難產而死,時年二十三歲。
母後哭的悲痛欲絕,與父皇坐在一起抱頭痛哭,一個痛失愛人,一個痛失姐妹,他在角落裏看著他們,看著母後臉上肆意的淚水,不寒而栗。
“嘉兒,這是清肌丸,是母後與爾朱家族的密藥,這個天下,母後跟爾朱家族會不擇手段的奪過來給你,絕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它!”
孟貴妃死的那天晚上,母後拿了那黑色的丸藥在手掌中決絕而又溫情的說,他隻是呆了一下,就什麼都明白了過來。
為什麼母後可以容忍父皇寵愛孟貴妃,為什麼母後要讓孟貴妃懷孕,為什麼母後明明那樣愛皇考,卻還去維護他喜歡的女人。
她明明知道,如若孟貴妃生下皇子,那麼他這個太子,便不再可能是唯一的太子。可是她還是那樣做了,不惜重金,不惜害死一條無辜的人命,從而換來進宮多年不曾產下一子的孟貴妃身懷六甲。
原來,她在這裏等著她。她欠了她的,她奪了她的,從一開始,她就打算讓她用命來還的。
所以,當他從爾朱柔婉嘴裏再次聽見清肌丸的名字,當他知道太後命爾朱柔婉做佑昕的侍妾,就是為了把清肌丸給耀月服用,從而讓爾朱柔婉有可能位居皇後,永保爾朱家族昌盛時,他的眼前,便再一次浮現起孟貴妃當年身死時蒼白如紙的麵容。隻不過許久之後,孟貴妃的麵容,便換成了蘇耀月的麵容。
他覺得寒涼,覺得深徹入骨的失望。
蘇耀月是他的人,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為這個帝國服務的。他要她死,她就得死,可他要她活著,誰都別想從他手裏奪走她的生命。
她一定要是未來的皇後,無論她愛不愛佑昕,也無論她和佑謹之間是怎樣的一筆爛帳,她都得是未來的皇後!!這個國家需要她,他???也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