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宮城,死一般的寂靜,落下了白日裏的威嚴和餘輝,像一支蟄伏的猛獸,於暗夜處虎視眈眈。
耀月覺得自己一直在做夢,夢裏發生了好多的事情,還有好多人在她身邊來去匆匆。她還夢見翠涼,依舊如往昔般含笑在她身邊伺候,暖暖的問‘主子,這樣做,可好?”
眼淚,一點一點的滲出,緩緩流下麵龐,打濕了她的容顏。可她仍舊閉著眼睛,不願意醒來,怕醒來看見這一室的孤寂,再一次痛苦的想起,翠涼已經不在了。
原來,她和她,已經這樣深的緣分。
眼淚流的越發的多,連呼吸似乎都不再順暢。耀月小小的抽泣一聲,難耐的別過頭去,任由眼淚沾濕了枕頭,也不願意睜開眼睛。在一旁守候的小蠻從夢中驚醒,看見她閉著眼睛流淚,才剛驚喜於她終於醒過來的開心,也一點一點悲哀下去。
“小姐,您醒了?”
小蠻眨了眨眼睛輕聲開口,逼退了一瞬間湧上來的淚意。好半天,耀月才睜開眼睛,對著帳頂發了一陣呆,終是坐起了身。
“什麼時辰了。”
才開口,滿滿的沙啞。耀月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撫上喉嚨,那裏,還輕微的痛著,有一種大火燒過之後的殘垣感。小蠻忙不迭的轉身倒了一杯蜜糖水來,一麵扶著她一麵喂她,待把一杯都喝光了,才稍稍安心,“小姐,您已經睡了一天了,肚子餓嗎?廚房裏早就備好了雞湯,太醫囑咐了您醒來後要吃些清淡的,我去給您下一碗清湯麵好不好?”
耀月沉默著搖搖頭,懶懶不想開口。發了一陣子呆,耀月無意識的看向桌案上的燭台,“皇上???是怎麼處置爾朱柔安的?”
她被她推下水,初秋的湖水已經有了些涼意,緊緊纏了她的身體不肯放過她。就在她以為自己將要被淹沒的時候,一雙大手一把抓住了她,繼而有個溫暖的懷抱抱她在懷裏,救她脫離那另人恐怖的窒息。
她在昏迷前看見他了,是那個那天晚上風塵仆仆闖入她寢殿對她流淚的男人,赫連佑謹。
她說不上來的難過,每次看見他,都覺得自己空白的讓人覺得恐懼。
她問過他,他說他喜歡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冷漠淡然,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可是他其實不知道,她竟因為他的喜歡而覺得莫名的歡喜,覺得有種臉紅心跳的純情感。
可是,他是他的四哥,她是他的弟媳。
佑昕沒什麼不好,年輕,開朗,會疼人,對她一心一意的好,她不討厭他。可是,赫連佑謹就像個漩渦,吸引著她靠近,每見一次,她都對他好奇幾分,等好奇滿了,便在心裏刻了印記。
耀月眼神裏閃過一道複雜的情緒,逃避一般躲開了桌上的紅燭。小蠻厭惡的撇撇嘴,氣憤道,“她推了您的當天,皇上就將她關進了典有司,還罷黜了她父親的爵位。太後娘娘為此病的不輕,這會子還在床上躺著。這樣一來,加上爾朱柔婉之事,爾朱家族一時半會,是恢複不了元氣了。”
可是奇怪的是,太後病的如此的重,皇上居然一次也沒有去過壽安宮,隻是派遣張總管拿了些貴重藥材去問安。宮裏現在都在傳言,因為兩位爾朱姑娘的事情,皇上事鐵了心要收拾爾朱家族,連太後的母子情分都不肯再顧了。
想起慶王,小蠻猶豫的看了看耀月,心裏掙紮了幾下,還是開了口,“恩,還有慶王。皇上說王爺管教不好妻妾,罷了王爺的親王位,降為郡王了。”
耀月一驚,倏地一下看向小蠻,“慶王降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