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封貴妃的那天,太後表麵上沒說什麼,可是給的賞賜隻是略略幾件,且件件都是尋常物,一看,便是太後宮裏的奴才挑選的。太後如今對後宮之事比以往上心,她已是貴妃之尊,沒必要在這些小事上栽跟頭。
“對了,我聽說皇上赦了恪郡王妃回京,什麼時候到?”
鏡春想了想,又順手幫貴妃插上一支簪子,才道,“我聽皇上跟前的孫海說,大約就是明後兩日吧。”
海氏淡淡舒口氣,心裏猛然間鬆快不少。彼時鏡春已經替她梳妝完畢,海氏對著鏡子左右看了看,待再沒發現什麼不妥的地方,這才起身往宮外走去。
貴妃到得壽安宮時,福貴人正在太後跟前伺候,見是貴妃來,忙笑盈盈的讓了座站於一邊。太後和善的看貴妃一眼,笑道,“哀家剛才還跟燕氏提起你辦事得力,很是妥當,可巧你就來了!”
“太後娘娘誇讚了,臣妾初次辦理宮務,笨手笨腳的,虧得娘娘派了素蓉姑姑前來淳安宮幫忙,否則,還不知道臣妾要鬧什麼樣的笑話呢。”
貴妃一席話惹得眾人不由得抿了帕子笑,太後笑罷,道,“這會子來,是有什麼事麼?”
“是。皇上今早遣了杜林來給臣妾送了二月二那日要穿的冠服,可臣妾一看,居然是孝德皇後在世時穿過的。臣妾問了杜林,杜林說是皇上的旨意,臣妾心下惶恐,覺得這是逾矩的事兒,一時心裏慌張,故而特來向太後娘娘討個主意。”
福貴人自始至終一直保持著溫和的笑意,未曾有過其他表情。太後眉眼一彎,淡淡看貴妃一眼笑道,“這事哀家知道。先農壇祭祀曆來是年頭上的大事,本該由皇後主持。奈何孝德皇後福薄,早早去了,如今宮裏是你當家,既然是由你代替皇後去,那麼穿一穿皇後的冠服也不是什麼大事,無妨。”
太後竟這樣痛快,叫貴妃一時間心裏反倒沒了底。不過心裏雖還忐忑,可貴妃麵上還是溫婉的笑顏,“太後這樣說,臣妾心裏便安定了。如此一說,那臣妾便逾矩一次,還請太後娘娘包容。”
“恩,”太後笑了笑,似是不經意道,“先農壇祭祀是大事,求祖宗保佑這一整年都風調雨順的,便是保佑我赫連氏世代昌盛。為顯誠意,你便領著嬪以上的主位妃嬪們去吧,餘下的空缺,就由諸皇子正妃填補。”
海氏眼眸閃了閃,小心的笑道,“娘娘的意思不錯,如此這般,方才顯得心誠。臣妾愚笨,是諸皇子正妃都去,還是從中挑選一兩位?”
“就從中挑選一兩位吧。如今老四居長,老四媳婦必定是要去的,老五媳婦向來端莊閨秀,也去,老七老八都沒有正妃,再算上老九媳婦便是了。”
海氏心裏咯噔一下,獨獨漏了蘇耀月。
“是,臣妾這就著人準備著。”
“另外,”太後忽的一笑,語氣有了幾分隨意,“哀家從旁瞧著,老四媳婦這幾日似是身子不好的緣故,為防萬一,叫哀家的侄孫女柔安在老四媳婦身旁伺候著吧。”
海氏一愣,禁不住抬起頭,一旁的福貴人眼眸動了動,仍舊輕輕的展開了笑顏。
前些日子天氣忽的轉暖,慶王妃一時沒防備,著了風寒。可這已經是前些天的事情了,她昨兒個還見慶王妃來宮裏請安,行動間已是大好,太後此舉做的如此顯眼,看來,宮裏又要有喜事了。
海氏微微怔楞了,溫婉應了,二人又陪著太後說了會子話,便一同出了壽安宮。福貴人對著貴妃福身拜了,回了自個宮,貴妃在原地靜默了一會,也往淳安宮方向走去。
二月二很快便到了。
當貴妃一身皇後冠服出現在大家視野時,還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動。耀月如今雖是回來了,可是太後已經發了話不叫她前往先農壇祭祀,她便隻在宮裏跟其他普通內外命婦們呆在一起。待貴妃領著眾妃回宮時,已經是申時二刻,到了酉時,皇帝領著文武百官也從四合同春回來,於是大宴開啟,又是熱熱鬧鬧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