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一滯。下意識的,她便想回頭去看青螺,隻是好在理智仍在,生生忍住了。當即與青螺一道叩頭謝恩,這才重回皇上身邊。
“虧得皇上今日提醒,可算是解了臣妾心中一大疑惑呢!”
孟氏說著,目光投至如月身上,笑的欣喜,似是發現了秘密的孩童。赫連嘉禁不住好奇,問道,“什麼疑惑?”
“如月自小陪伴臣妾長大。當初臣妾的父親揀選如月來陪伴臣妾時,看重的便也是如月相貌乖巧清秀,必定是個貼心的。進宮之後住的長了,臣妾每每看如月,總覺得有不一樣的感覺,像是換了地方換了個人似的。今日皇上一說,臣妾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月在氣韻上是和恪郡王妃有幾分相像,雖沉默寡言,可是極貼心,最能懂得臣妾的心思,怪不得臣妾看如月總覺得哪裏不一樣了呢。”
說話間,孟氏將目光轉回到皇帝身上,笑語盈盈之間頗多嬌俏和欣喜,並不像如今旁的宮人那樣忌諱不敢提郡王妃。皇帝含笑看孟氏一眼,再不多話,隨即拿起了手中的銀箸。
正在這時,孫海從外間進入,行幾步至皇帝麵前半跪了,道,“皇上,慎貴人身邊的貼身丫鬟夕春奉了慎貴人之命,特來求見皇上。”
孟氏眼神一閃,拿著筷箸的手頓了頓,仍舊繼續用膳。皇帝遲疑了一下,才準了夕春進來、不多時,一個身穿青色宮裝的女子垂首走至桌案前幾步,俯身下跪。
“奴才程乾宮宮女夕春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
夕春將手中的錦盒小心的放置一邊,才叩頭請安,皇帝叫了起,漫不經心道,“你主子不是病著,何事?”
言語間頗多輕慢。夕春隨起身,但仍舊垂首,看不清眉眼,從煜貴人的角度看去,唇紅齒白,倒也生的嫵媚。
“回皇上的話,今日大雪,天氣驟然寒涼,小主擔心皇上操勞國事,身邊奴才照顧不周,特叫小廚房做了一碗百合山藥粥遣奴才送來。奴才臨行前小主說了,這百合和山藥都是食物中暖身的上好物材,本應小主親自奉上,隻是奈何小主頑疾纏身,這大冷的天若是過了病氣給皇上,實在是小主的罪過,卻又放心不下皇上的龍體,因此特遣奴才來。”
夕春一席話說的聲情並茂,再加上夕春聲音本就嬌俏伶俐,頗能感染人。
皇帝臉上的淡漠稍稍隱了幾分,抬眼看向孫海,孫海會意,忙從食盒中端了夕春所說的百合山藥粥,恭敬的放至皇帝麵前。
青花瓷質地的瓷碗,釉質透明如水,胎體質薄輕巧,潔白的瓷體上寥寥幾筆勾勒以藍色紋飾,素雅清新,充滿生機。而碗中一水的純白粥品,潔白細膩不摻任何雜質,隻在白粥中心用五枚長短相同的枸杞拚了一朵梅花。單是如此看著,便再舒爽不過,就如同慎貴人平日裏的做派。
萬裏江雪一點紅,最是心頭好顏色。
孟氏心下一沉,眼瞧著皇上瞅著白粥發呆,雖有不快,隻是麵上卻不露出半分,隻是裝作好奇道,“慎姐姐這碗粥果真有心思,瞧著配色,不說味道如何,光是看著,便很對胃口。”
今日晚膳吃的是圍爐,各色葷肉蔬點擺了一桌,乍一見這碗再簡單不過的百合山藥粥,可不是正對胃口麼。
皇帝沒有說話,拿了湯匙就著碗邊小小舀了一勺緩緩放進嘴中,一股濃的化不開的白米香氣立時在嘴中擴散開來。細細咀嚼,白米香氣中包裹著山藥的綿甜?百合的清爽,未計,便將適才所吃圍爐之重口味衝的一幹二淨。
皇帝淡淡露了笑顏,抬首看夕春一眼,讚道,“怡人好手藝。”
夕春聽了越發的欣喜,連忙下跪謝恩後,倒退著出了體元居。
外麵的風雪似乎又大了些。嗚嗚的北風呼嘯著,體元居裏聽的格外清楚,刮的人心裏慎得慌。孟氏微微轉了眼眸,一碗山藥粥已經去了一小半,而她拿來的靈芝蜜棗老鴨湯孤單單的放於一旁,早沒了熱氣。
用罷了晚膳,如月伺候著孟氏先行告退。張英在一旁伺候,看著皇帝似乎若有所思的樣子,便上前賠笑道,“皇上,今兒風雪大,奴才瞧著皇上累了一天,還請皇上早些安置,別著了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