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庫爾迅節(三)(1 / 2)

冬天的通州比之上京,略微幾分荒涼,幾分清冷。不過因著泥金河從通州境內過,又比上京潤濕幾分。

您別看這泥金河名字俗氣了些,可是有大來頭。

夏朝建國之初,這泥金河原本叫做富成河,是前朝成憲皇帝在為先祖祭祀時專門取的,取富裕成憲之意,也是個好兆頭。夏朝建國以後,高祖皇帝嫌這名字太富有前朝氣息,恐有人拿來生事,便令百官舉薦,重新定名。

當時的通州縣令付新輝是個實在人,說這富成河流經通州和天津,沿途灌溉了兩岸的田地,為老百姓過富裕日子出了很大的力氣。對於老百姓來說,土地就是生命,就是金錢,幹脆取名叫‘泥金’,意欲年年豐收,國富民強。高祖皇帝一聽,這意頭很是不錯,且通州是京城的門戶,若是通州老百姓日子過的好了,有利於京城的安定。於是一拍板,就叫‘泥金’河,並且定通州為每年祭祀之地,祈求先祖保佑,百姓生活順遂,國家年富力強。

庫爾迅節是夏朝最重要的祭祀節日,從初到初八,皇帝先領眾人在通州宗廟拜過祖宗,餘下的時間全是狩獵之時。所得獵物,揀選其中最好的供於祖宗排位麵前,意欲國家富饒,不忘初衷。而獵物的主人,理所應當成為那一年最風光的人物。

初七一大早,眾皇子和侍衛們便由最年長的皇四子領了去狩獵。皇帝無事可做,由耀月和張英陪著,去了山那邊的泥金河。

早起晨風有些大,略微不注意深吸口氣,還有可能嗆著。不過泥金河的風光確實秀麗,此時還未上凍,前幾日剛剛下過一場雪,潺潺的河水夾雜著幾塊雪團,不時的從眾人眼前飄過。河水清澈中帶著翠綠,像是上好的瑪瑙,閃爍著誘人的光澤。

“啊,也就這裏,看著能讓人舒心些,”赫連嘉望著遠山深吸口氣,“長年累月待在宮裏,真真是無趣。”

耀月從側麵看去,皇帝的表情帶著幾分享受,幾分感慨。張英在一旁賠笑道,“奴才沒識幾個字,不懂什麼大道理。可是每天看著皇上沒日沒夜的為了朝事*心,就覺得皇上是天底下最*勞的人了。”

這話似乎很得皇帝歡心,赫連嘉嗬嗬笑了,轉頭看張英,“你這話說的實在。人人都說當皇帝好,爭著搶著要,殊不知要想當個明君有多難。沒有自己的喜好,沒有自己的隱私,沒有自己的時間,甚至連正常的七情六欲都不能有。滿朝文武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你稍微想偷懶,就等著折子把你淹沒吧。”

說著,似乎是覺得氣憤,很惱怒的哼了一聲,有幾分可愛。耀月在一旁淺淺笑了,不做聲。皇帝餘光看著她笑,出言調侃道,“佑昕還在京裏審查,朕看你似乎悠閑的很,一點都不擔心。”

皇帝的餘光瞥過來,耀月一怔,忙收了唇邊的笑容,垂首道,“正如剛才皇上所說,皇上舍棄了常人該有的情欲,做的一代明君。奴才知道皇上心裏最是清楚不過的,且和親王辦事一向公正廉明,皇上這才讓他主管刑獄。有皇上和和王在,奴才半點不用擔心。”

“哼,你這帽子扣的好大,言外之意,若是朕判了佑昕的罪名,那朕就是昏君了?”

赫連嘉斜斜撇她一眼,故意找她的茬。哪想到耀月卻不在意,輕輕笑了,略帶幾分小女兒情緒,“皇上,皇子接濟萬方家眷這事奴才是知道的。在奴才看來,堂堂三品武官的家眷窮到要去替別人做針線活漿洗衣服,這不是生生打朝廷的臉麼?所以皇子跟奴才說了這事,奴才也就沒有反對。後方不安,前方將領怎能好好上陣殺敵?是奴才和皇子沒有考慮周到,一時忘記了朝上有這律令,奴才和皇子甘願受罰。可是非要說皇子因此和萬方謀逆,奴才不服!”

“嘖嘖,你倒是理直氣壯,”赫連嘉瞪她一眼,“朕看你哪裏是不服!若是朕真定了佑昕的罪,你恐怕便要將那昏君的帽子扣到朕頭上了!”

說罷,又像是感慨一般歎道,“算了算了,朕為了百年清譽著想,還是做個明君的好。”

一番話,張英和耀月都忍不住笑。皇帝淡淡笑過了,看向耀月,“前些日子說的籌練新軍之事,你有沒有可靠的人選。”

“是,奴才細細想過,推薦十一皇子。”

“佑昕?”皇帝似乎是沒想到,疑惑的看她,一時沒說話。耀月便將那晚佑昕跟她分析蒙古之勢的話原原本本的說給皇帝聽,“皇上知道,在這之前皇子一直在金鎖川練兵,奴才去看過幾回,覺得頗有成效。如今皇子有這樣高瞻遠矚的見解,*練新軍,再適合不過的。”

皇帝沉吟了一會,道,“佑昕的底子朕是知道的,所以朕才要曆練他。隻是蒙古一事事關重大,佑昕又年輕沒有多少經驗,朕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