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臘月,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新年就要到了。今年的雪依舊很大,紛紛揚揚間,就將墨發染白,商伊人站在院落裏,回望身後的院落,默默地為大夫人祈福。
“願愛我者安康,我愛者幸福,願娘親快些恢複,姐姐嫁得好人家。”伊人雙手微抱放在身前,寒風冷冽,吹得她瑟瑟發抖。
人們都說心誠則靈,伊人商家二小姐雖說是出了名的嬌慣,五指不沾陽春水,卻也是一等一的孝順,從小聽著蘆衣順母、傭衣奉母的故事長大的人,如果可以,她甚至願意用自己的健康換大夫人的恢複。
剛入冬,爹爹商淩就忙著去外地準備開春的貨物,有一批海邊來的珍稀物品要來,是宮裏點名要的,價值堪比商家半數家產,盯著這事的人不少,商淩怕走漏消息,隻帶幾個隨從趕去取貨,知道這事的都是商家自己人,本來是萬無一失,誰料商淩返程路上遇到強盜,就這樣落得人財兩空。
事發突然對方又小心謹慎,竟沒讓捕快查出任何線索,隻用草革裹著碎屍並衣物送回商家。商家為他辦了喪事,三七剛過,又出怪事。
商府大夫人在商淩死訊傳回沒多久就突然沾染怪疾,動不動就心悸、乏力、昏昏欲睡,睡夢中常常吼著:“災星降世,在劫難逃。”神神叨叨的有些嚇人,所以府裏大大小小事物都由葉家老夫人,也就是大夫人的娘親來暫管。
商府自然不想剛辦完一場喪事後再辦一場,於是斥重金為她請來全京城的大夫前來診治,然而都沒有效果。
最後一位前來診治的大夫說“在下才疏學淺,夫人的病,在下診治不出。”這可愁壞了商府眾人。
後來坊間漸漸傳出一種說法,說都是因為商二小姐命硬,是災星降世,克父母,才會導致商淩在路遇歹徒被亂刀砍死,而大夫人毫無征兆的心悸乏力,要是不能求得神佛的原諒,商家還會有其他的人受難,大夫人也會慢慢的虛弱,直至死亡。
這說法雖然荒謬,伊人還是聽信傳言,為母祈福,甚至在她心裏隱隱有些愧疚,說不定最近商府的災難真的是因為她命硬克的他人不安生。
京郊山坡。
京郊最後一間廟宇並沒有名字而且破落得很,伊人帶著幾個小丫鬟們在京城和京郊十餘間廟宇中暫住,整日誦經祈福,抄寫經文,打掃擦拭,同時家中請道士做法,驅邪避災。
聽說大夫人身體好轉,伊人本來打算打道回府,卻在家門口被奶媽勸住,奶媽說這裏還有一間廟宇,要是唯獨落下這一間怕被廟宇裏的神佛怪罪,所以伊人就聽她的話隻帶著萍兒來這裏打掃。
“小姐,這麼冷的天氣,你怎麼站在雪地上,要是娘親見了又該心疼了,這是大夫人讓我帶給你的燕窩粥,快趁熱喝下暖暖身子。”
一個衣衫雖然不華麗,卻也和普通人家小姐一般精致的小丫鬟提著木質的紅漆食盒從山下走來,剛進山門,見伊人站在門口,急忙跑過來說。
萍兒是大夫人身邊的小丫鬟,她的奶奶是葉家的奶媽,大夫人葉若雪就是她的奶奶帶大的,而她的娘親劉嬤嬤是若菱和伊人的奶媽,她從小與商家的小姐一起長大,關係親密。
“你怎麼又偷跑回去了。”伊人很不滿意的指責萍兒,雖然這裏環境的確不好,可她們不是來享福的。萍兒嬌俏的吐了吐舌頭,掩飾自己不悅的心情,她怎麼做事,那裏用這個笨人教?
“好小姐,萍兒不是怕你餓嘛,快嚐嚐,還熱呢。”萍兒再次催促伊人,順手推伊人進屋。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在門外,向裏張望著。
進屋後,萍兒殷勤的盛出一碗粥,遞到伊人麵前,伊人和她一同長大,從沒有把萍兒當下人,見萍兒一直盯著碗以為她是嘴饞,就招呼她一起喝。
“萍兒,你一路趕回來也很冷,坐下一起喝吧。”伊人一手把碗向前遞了遞,一手去抓萍兒的手腕。
萍兒卻像觸電一樣慌張退後,搖頭擺手的拒絕。一不小心碰掉桌子上的茶杯,看著杯子落在地上,萍兒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一個杯子而已,萍兒你什麼時候這麼膽小了。”伊人不解。
萍兒低下頭,聲音悶悶的說:“小姐,萍兒的願望終於要達成了。”
“嗯?”伊人放下手裏的碗,直覺告訴她萍兒的神情不對勁。
“你就是這樣幸運啊,總是什麼都不知道,卻能擁有那麼多。”萍兒說著莫名其妙的話,伊人心髒突然加速,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砰。
正當伊人張口想說點什麼平複心跳時,門被粗魯的踢開,兩個陌生的中年男子堂而皇之的走進來。
“動作很快啊,這麼快就摔杯子。”先進門的刀疤男嗓門很大,跟在他身後的小胡子男給他後背一拳。“你看清楚再說。”隨後小胡子問萍兒:“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