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黃金牢獄
庚子年七月初五,天,大晴
流火七月,大地生煙。天地萬物都在這烈焰的烤炙之下,苟延殘喘,奄奄一息。
唯有一處,被這烈焰一照,流光溢彩,璀璨生輝。那個地方,就是位於大齊皇宮禁地之一的黃金牢籠。
黃金牢籠,兩層的挑樓,約有四丈多寬,三丈多高,浮金流彩的金色屋麵、瓦麵,以及這裏裏外外,全部都采用金箔銅板貼麵而成,太陽一照,流金溢彩,華貴到了極點,耀眼到了極點。遠遠近近地看去,宛若一個浮金溢彩的金色宮殿。
這不是宮殿,隻是建在宮殿裏的牢籠。
再好看的牢籠,也是牢籠。再特殊的囚犯,也是囚犯。
順著流金浮凸的梯級拾級而下,可以直達牢籠的內部。
中央,有一個巨大的血池,血池之上,有一座吊橋。
那吊橋呈斜長形,設計得十分的巧妙。它原是被一條手臂粗的鐵鏈固定在屋子的頂端,隻要站在梯旁的人一按機關,那座吊橋就會迅速地傾斜,將吊橋板上那個穿透了琵琶骨的人,就如掛著長繩的紙鳶一般,迅速地落到池邊。血,會迅速地從那人的琵琶骨裏流出,如雨。
若你再按一下機關。那吊橋,就會朝另外一端傾斜,然後,將那個原本固定在吊橋上的人,整個的扔到血池之裏去。
血池之中,微波粼粼,點點漣漪。你若再細看,就會發現那沉浮著的,是無數尖細的小嘴、那祼-露在水麵上的星星點點的,也不是小點,而是密密麻麻的、小蛇一般的生物。
那是經過特殊喂養的蛞蛇,以鮮血為生,以吸食生人血為樂。
蛞蛇原本身體血紅,他們在浮光之中跳躍,在血水裏暢遊,幾乎和這血池融為一體。絕色的血紅,折射著四周的金光一片,更顯得耀眼,黃得耀眼。
尤星兒身穿一襲華貴的鳳袍,滿頭的金飾,更襯得她瀲灩的眼波妖媚如絲,絕色傾城。
此時,這位大齊國第一美人兒,新任的皇後,似乎在玩玩具一般地不停地按動血池之側的按扭。隨著她的纖指降落,滑板開始直上直落,一會兒淩空飄浮,一會兒,又直滑而下。
蘇月的人,原本就被固定在那吊橋之上,可此時,隨著鐵鏈的上下翻飛,她的身體,也宛如紙鳶一般地不停上下滑動。
穿過她琵琶骨的長鐵鏈,在她的身後“嘩啦啦”地響。血珠,不停地跌入血池,引得血池之中的蛞蛇競相伸出了頭,似乎在因為頭頂淋漓的鮮血而興奮不已。
痛,難以忍受的疼。穿心裂骨一般的痛。
蘇月半張完好的臉上,已經全無血色。可是,她還是勉強維持著神智,不讓自己發出一點的呻-吟。
尤星兒的心情,似乎極度地不悅,她發脾氣似的地亂按了一通之開頭後,忽然身子一仰,朝後一靠,然後,伸手抱著身後男子的脖子,嬌聲嗔怪道:“陛下,這個一點兒都不好玩的。臣妾不玩了。”
尤星兒的身子後傾,斜斜地嬌媚如絲,可同樣仇恨入骨的眼神望向了血池之中苟延殘喘的蘇月——蘇月,看到了麼?這就是你為之付出一切的男子,因為他,你不惜毀了我尤氏一門,不惜與天下為敵。現在,他就在我的懷裏,蘇月,你的心,可會疼麼?
會痛麼?
對,我就是要你疼著,疼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蘇月,這是你應得的。
站在尤星兒身後的是一位身著黑色帝王服飾的男子。
那個男子,約摸二十來歲的年紀,五官秀美而且陰柔,膚色潔白。而他的秀美之中,又帶著說不出的陰鷙之意。此時,他一身帝王盛服站在血池之側,瀲灩的紅色,將他的影子倒映其中。
年輕的帝王一手輕撫著自己美豔無比、氣質優雅的皇後,原本狹長陰鷙的眸子裏,盛滿了說不出的溫柔笑意:“那麼,朕的皇後究竟想怎麼樣呢”
尤星兒懶懶地伸出修剪得十分完美的指甲,輕輕地撫摩著,雲淡風輕地說道:“其實也沒什麼,臣妾隻是覺得,這血池之中的水,比之前日,又落下了一些。”
年輕的帝王一聽,頓時大笑起來。笑畢,他忽然大手一揮:“皇後的話,你們沒有聽到麼……為血池注水……”
陡地,奄奄一息的蘇月身體輕輕地抖了一下。
注水,就是注血。
注血,就是殺人。
而這所殺的人,就是所有和蘇月有關的人。
蘇家軍將士十萬,蘇家九族人眾八千,這些人,足可以維持血池之中一年的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