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如此便可不相聚(1 / 1)

離開A市以後,我去了很多地方,看過許多風景,也遇到了很多人。我一直堅持畫畫,就像一心拚事業的Celia,一心照顧女兒的艾艾一樣,我也有了自己生活的重心。於是不再患得患失,也不再留戀過往。

三年後,我重回A市,辦了自己的第一場畫展。

主題就是‘十戒’。

很多媒體過分解讀,說著很多不著邊際的話,編寫了一個又一個的故事,細節控還分析了“十誡”和“十戒”的區別,甚至上升到了人生哲學靈魂升華的程度,言不由衷的讚歎著,很多人卻也都信了。

其實哪有那麼多的故事,我不過是想起很多年前的十指相扣,那個扔掉的尾戒,那個準備重新開始的我。

可終究我也沒解釋什麼,隻是認真籌備著畫展。

畫展展出第一天,Celia和艾艾就早早的過來了。Celia看畫的時候,她的老公在看著她,眼裏盡是溫柔。艾艾的女兒小名叫糖豆,很是活潑可愛,舉手投足之間,都是艾艾很久之前的模樣。

我們都變了,包括藍幼惜。

她站在我麵前的時候,光鮮亮麗,妝很濃,卻遮掩不住寫在臉上的野心。她站在我麵前,喊我梓潼姐,我一時間,竟無法把記憶裏那個眼神怯怯的女孩子和她聯係起來。

“這是捧花嗎?”她問的是展廳最顯眼的位置擺著的畫。

畫的上半部分是大片空白,隻是從右下邊角的位置開始,一朵一朵淡色的花,簇擁著,就這樣占了畫布不到三分之一的位置。

“怎麼隻有半捧?”她又問。我依舊沒有回答,隻是盯著麵前的畫。

“還沒說恭喜呢,梓潼姐。”她漫不經心的轉了轉手腕上的鐲子,然後繼續說“對了,之前你和林歌空分手,還真的有我的功勞呢。”

“我知道”我轉頭看著她有些得意的笑容,我說“我都知道了。”

我不傻,化驗結果的個人信息是我,林歌空在醫院看到的場景也足以讓他誤會,這三年來我時常會想起當時的場景,來來回回的想,怎麼能想不明白這件事。

我能想明白的,林歌空那麼聰明的人,他要是想知道真相,自然也可以。隻是我們終究,都沒有誰去選擇回頭。

“你知道?”藍幼惜驕傲的表情終於開始碎裂,“那個孩子是別人的,我本來的計劃並不完美,可是沒想到那天遇到你的前男友,你暈倒以後我聯係林歌空說看到你和別的男人在醫院,你們倆分手,順利的我都不敢相信。我之前確實是喜歡他的,有才華,對我的事業也有幫助。”她自嘲的笑了下,繼續說“其實我知道,就算你走了,林歌空也不會選擇我的。可是我這個人呢,就是見不得別人過得比我好,所以我當時就想要你們倆分開。所以你走了以後,我一開始還是挺開心的。後來我有了別的選擇,你們倆過得好不好,我也就不在乎了,我把整件事都告訴了他,還以為他會去找你呢。不過看樣子,我也是高估了你們倆的感情。”

說罷,她又一副得意的樣子,笑著離開了。

我還在盯著眼前的畫,多好看的捧花呀,Celia帶著祝福拋出來,艾艾和我終究還是沒有得到。

我想起那天在醫院,我聽到自己說“林歌空,我們分手吧。”

他紅著眼,問我,你是認真的嗎?

他說,那我走了啊

我聽到他又說了一句,我真的走了啊。

我當時隻是流著淚看他,沒有說一句話。這個男人,甚至當時接受了他以為的背叛,他紅著眼,壓抑著自己的委屈和憤怒,還是再三的確認,想要我說一句挽留的話。

倉央嘉措的《十誡詩》,前兩句曾緘是這樣翻譯的,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

安得與君相決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淒美而憂鬱,淡漠也絕情。

然而對我來說,所有的過往並沒有那麼悲壯而沉重,我們都犯過傻,也犯過錯,等過不該等的人,放過不該放的手。走過的路,終究是走過了。

畫展結束後,我待了兩天,就決定了下一個開畫展的地方。艾艾和Celia去機場送我,她們說,常聯係,有時間就回來。我抱了抱我深愛的她們,我說,好。

過安檢的時候,恍惚間聽到有人喊我名字。我下意識“啊?”了一聲環顧四周,隻有行色匆匆的路人,和麵前有些詫異的工作人員,我抱歉的笑了下,然後走進了候機室。

我姓林,名梓童,獨身,有過男朋友,現在是個畫家,畫畫和旅行依舊是全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