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玥無奈地瞅著他,對著左右一擺手,隨即有人上來架著他,往大帳裏走去。
“殿下你太不講信用啦!說過的話也不算!姐姐會罵死我的!”平安的喊聲淒厲,連戰場上正在作戰的士兵聽了都為之一愣。
諸葛玥靜靜地轉頭看向前麵一片紅光的戰場,沉聲說道:“出發。”
大軍呼嘯而過,千軍萬馬齊聲奔馳。
而此刻,就在不遠處,有人來到燕洵的身側,低聲說道:“皇上,青海王親自帶兵來了。”
“是嗎?”燕洵淡淡應了一聲,隨即眉梢一挑,不知為何,竟染上了一抹少年般俊秀的風發意氣。語調堅韌地說道:“一定要搶在青海軍之前,將犬戎汗王拿下。”
“末將遵命!”
大軍迅速開拔,蹄聲如雷,卷起滾滾煙塵。
我愛你,我會永遠愛你。
“前方來人可是青海王?”
阿精縱馬馳騁,揚聲問道,卻聽不見對麵有什麼回應。隻見犬戎人的軍陣像是被攔腰砍斷的瓜果,一名身穿蒼青色戰甲的男子揮刀猛砍,因為離得遠,也看不清那人的臉容。隻見他刀法精湛,武藝超群,一人一刀如入無人之境,就這麼殺將而來,將犬戎人的軍隊打得四分五裂。
“陛下,對麵來的可能是青海王諸葛玥的軍隊。”
燕洵眉梢輕挑,看著這個和自己作對了一輩子的老對手,不由得生出幾分已消失了很久的少年豪氣,長笑一聲,策馬而上,朗聲說道:“那就過去會會他。”
此時的戰場已經是一片混亂,犬戎人被逼到絕境,發了瘋一樣,打得毫無章法。青海和大燕的將軍們看著他們的主帥就這麼如離弦的箭一樣往前衝,一個個驚得差點沒從馬上跳下去。
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皇上從來沒這樣過啊!這麼不顧自身安全,這麼不顧大局,這麼輕率冒進,這麼……
這些人已經想不出什麼別的詞了,隻能玩命地跟在後麵,卻仍舊追不上前麵那個所向披靡的身影。
兩人本就是武藝高強之人,又都是心高氣傲,唯我獨尊的脾氣上來,都以為自己是天上地下所向無敵。一生做冤家對頭,這會兒哪能在老對手麵前敗下陣來。
鮮血和屍體鋪滿大地,染紅茫茫雪原。諸葛玥和燕洵對向衝殺,一路奔馳,如兩尊地獄魔王,所到之處一片狼藉,無人能堪當一合之將。犬戎人被他們嚇破了膽,剛開始的時候還想將這兩個一看就是大官的不知死活的家夥圍死,可是漸漸地,形成了他們兩人在後麵追趕、幾千人在前麵逃跑的局麵。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後續大軍相繼圍上來,犬戎人不敵,向北倉皇逃去。諸葛玥和燕洵見了,當即拍馬上前,率軍拚殺,誰也不肯放過這個擒拿犬戎大汗的機會。
從深夜殺到黎明,從黎明殺到黃昏,又從黃昏殺到深夜。大地如同猙獰的野獸,馬蹄踩在上麵,發出隆隆的聲響。所有人都殺紅了眼,在那兩個巍巍如天神的男人的帶領下,對潰敗的犬戎人窮追不舍。
蒼茫的雪原一片銀白,犬戎人終於被圍困在一方狹窄的小山丘上,大燕的騎兵如今還在身邊的隻有不到二十人,其餘的都跟諸葛玥的人馬去圍困山丘了。燕洵殺了一夜,手臂和大腿上多處負傷,不斷流血,不得不下場休息。
諸葛玥也沒好到哪裏去,可是他向來偏激任性,不肯療傷,隻是在馬背上坐著喘著粗氣。
過了一會兒,馬蹄聲從背後傳來,燕洵那張冷冰冰的臉隨即映入眼簾。
諸葛玥斜著眼睛打量著他,也不知怎麼想的,突然解下腰間的酒囊,遞了過去。
燕洵微微皺眉,也不接酒,隻是淡淡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諸葛玥冷笑一聲,“怎麼,怕我毒死你?”
燕洵倒是很老實地點頭,“是。”
“哼。”
諸葛玥冷哼一聲,拿回酒囊就要打開木塞,誰知燕洵手長,伸過來一把奪去酒囊,打開木塞仰頭就喝了一口。喝完之後擦了一下嘴,不屑地嘲諷道:“青海果然是窮鄉僻壤,產的酒也難喝至極。”
諸葛玥立刻還嘴道:“你會品酒嗎?想必在你心裏,最好的酒就是燕北燒刀子吧。”
於是,以此為開頭,兩個當今世上權柄最高的男人,就像兩個小孩子一樣,你一言我一語站在黑夜裏鬥起嘴來。
兩人互相對望著,怎麼看怎麼覺得不順眼,隻覺得對方從頭到腳沒一個地方長得讓人覺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