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的都對。”諸葛玥點了點頭,緩緩說道,眾人頓時喜笑顏開,心道他總算是聽進去了,可是很快,諸葛玥皺著眉很認真地向他們看來,沉聲說道,“但是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該怎麼辦?”
眾人頓時呆愣,是啊,如果是真的,那麼看燕洵這個架勢,楚喬豈不是必死無疑?如果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那該怎麼辦?
諸葛玥沒有等待眾人的回答,而是自顧自地翻身跳上了馬背,眾人一驚,又是齊齊上前去攔阻。蒙楓苦口婆心地勸道:“將軍,我覺得這件事十有八九是假,是燕洵故意引你上鉤……”
“十有八九是假,那另外的十之一二呢?”
蒙楓頓時目瞪口呆。
“難道就為了這十之一二,就值得你冒生命危險?”
諸葛玥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搖了搖頭,輕聲道:“總還是不能完全肯定……”
他沒繼續說下去,也沒說不能完全肯定什麼,男人的表情突然變得有幾絲飄忽,他靜靜地仰起頭,看著遠方飛揚的大雪,突然揚起嘴角,冷笑道:“況且,他燕洵想要我諸葛玥的命,也沒那麼容易。”
“月九,”諸葛玥目光冰冷,閃過一絲破釜沉舟的狠辣,“通知月大,我們埋在燕北的釘子,可以用了。”
釘子?月九眼神中閃過一絲茫然,可是轉瞬,他卻頓時精神一振,應了一聲,利落上馬。
馬蹄聲漸漸離去,諸葛玥坐在馬背上,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波瀾不驚,卻有暗流緩緩湧過。他考慮著所有的一切,設想著最壞的結局,突然間,他仿佛看到了茫茫雪原上有人在對著他遙遙招手。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是不是,是不是就會有一絲希望?她為了自己,不惜和燕洵翻臉,是不是證明他在她心中,並不是毫無地位?
諸葛玥不無陰暗地想著,隨即默默搖頭失笑,他的死穴,又被別人按住了。
馬蹄飛揚,遙遙地向著悅貢城奔去,太陽升起來,卻被陰雲遮住,天地間都是昏黑的。悅貢,燕北的糧草大城,今日迎來了曆史上的又一個喧囂。
這一天,整個燕北都彌漫在漫天的風雪之中,大風像是發狂的瘋子,在原野上打著轉,肆虐地狂吼著,雪積三尺多厚,打在臉上像是細小的石塊般生疼。戰馬都被皮革裹住了肚子和眼睛,卻仍舊在驚慌失措地顧盼,戰士們披著皮裘,頂著風帽,被風吹得睜不開眼睛,隻能在雪原上艱難地步行跋涉。
行至茉莉江,楚喬突然命令全軍停步,孫才著急地上前來詢問,卻隻看到一個冰冷的背脊。年輕的女將軍站在一處背風的雪坡上,眺望著遠處的茫茫雪海,遠方飛鳥驚亂,雪霧迷灑。
走下來的時候,孫才惱怒地推開拉他的戰士,憤怒地上前,說道:“楚大人,你到底在幹什麼?軍情如火,陛下生死危亡之際,你卻還有心思在這裏看風景?”
楚喬的目光淡淡地從他身上掠過,像是隆冬的冰淩。
少女還很年輕,可是不知為什麼,所有認識她的人,站在她麵前,都會不自覺地忽略掉她的年齡,無法抑製地顫抖和恐慌。盡管天氣這樣冷,但是孫才的額頭上還是有汗水緩緩滲出,剛剛察覺到有一絲不妥,楚喬就已經下令道:“把他綁起來。”
沒有一秒鍾的猶豫,秀麗軍的戰士們迅速上前,幾下就將孫才捆綁了個結實。年輕的軍官掙紮著大叫道:“你們幹什麼?楚大人,你要造反了嗎?”
楚喬冷冷地看著他,眼神銳利地刺入,透過他表麵的震驚和憤怒,毫不費力地看到了潛在的驚慌和擔憂。她的心漸漸有些發寒,像是冰層下流動著的水,森冷森冷的。
“賀蕭,把隨身帶的所有炸藥都拿出來,將茉莉江炸開,留下三百人堅守,明早之前,若是有一個人從對麵衝過來,你們就不必來見我了。”
“是!”賀蕭冷然答道。
楚喬翻身爬上馬背,對著屬下說道:“我們走。”
“楚大人!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
楚喬緩緩回過頭來,冷冷地看了孫才一眼,很平靜地說道:“我當然知道。”
“你在阻止我們的人援救陛下,你這是謀逆!”
楚喬微嘲,淡淡一笑,“孫大人,是你們太天真,還是我楚喬在你們眼裏真的就這麼蠢?你說悅貢城隻逃出你一個人,那為什麼現在後方有五路大軍在追我們?我是順道返回尚慎,提前一天上路,這才來得及到此,那麼那些本部的黑鷹軍,為什麼這麼快也趕到這裏?你說諸葛玥帶著五萬大軍神不知鬼不覺地襲擊了悅貢的糧草,圍困了陛下,那麼你來告訴我,如今已到年關,陛下不好好地在本部裏待著,跑到這千裏之外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