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一聲,一把長劍驀然飛來,一招便刺入那刺客的心窩。諸葛玥伸手接過她倒下的身體,沉聲道:“你中毒了?”
楚喬喉頭一腥,一口鮮血頓時吐了出來。
諸葛玥眉頭緊鎖,當機立斷道:“月七!帶人斷後!”
月七劍如遊龍,帶著護衛們廝殺在刺客之中,聞言高聲答道:“是!少爺先走!”
諸葛玥抱起楚喬,翻身便跳上一匹戰馬,厲喝一聲,馬兒揚蹄飛奔,轉瞬便衝了出去。
“別讓他跑了,快追!”潮水般的黑衣人一撥撥擁上來。
諸葛玥以雙腿控馬,一隻手抱著楚喬,另一隻手揮劍迎敵。幾個炸雷般的霹靂響起,大雨瞬間澆了下來,幾乎看不清人影。在黑暗中射箭,沒有準頭,屋頂上的刺客相繼跳了下來。眼見前方敵人越來越多,諸葛玥將楚喬放在馬上,足尖在馬背上一點,便跳下馬,仗劍前衝,速度快得驚人,轉瞬間,便硬生生地殺出一條血路來。楚喬的馬兒順著那條路,幾下便不見了蹤影。
“快追!她跑……啊!”有人高聲大喊,還沒喊完,就已被諸葛玥一劍結果了性命,大雨滂沱,廝殺仍在繼續。
諸葛玥一腳踢翻廟門,見幾個衣衫破爛的乞丐坐在角落裏,便衝過去抓住其中一個,沉聲問道:“見沒見過一個穿著綠色裙子的女人進來?”
他此刻衣著狼狽,渾身是血,那人被他嚇住了,話也不會說,隻會一個勁地搖頭。他轉頭向其他人看去,卻發現那些人全都驚慌失措地逃了。廟外電閃雷鳴,大雨滂沱,冷風在地上一忽一忽地打著旋,卷起角落裏的枯草,枯草低低地飛著,像是七月十五的紙錢。
諸葛玥皺著眉,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他一路力戰至此,已然將近脫力,頭暈目眩,兩眼發黑,幾乎就要站不住腳,雙耳轟鳴,好像仍舊奔跑在瓢潑的雨水裏,四周都是嘩嘩的聲音。他揮劍掀翻角落裏的茅草,四下尋找著楚喬的身影,卻始終一無所獲。
就在這時,又一撥刺客衝破了月七等人的圍困追了上來,諸葛玥仗劍而上,迅如疾風地和敵人纏鬥起來。他出劍極快,隻見一道道白光刺破雨霧,在半空中激起一片豔紅的血花。諸葛玥騰身而起,一腳踩在刺客的肩頭,翻身躍上屋頂,幾個起落便向東而去。
雨越下越大,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寬闊的驛道上滿是泥濘。諸葛玥提劍狂奔,一身華服早已辨不出原本的顏色,他麵色蒼白,嘴唇泛青,唯獨眉心凝著兩滴鮮血,像是滴在雪地上的兩點朱砂。
他已狂奔了將近一個時辰,卻仍舊不見楚喬的蹤影,一個不祥的念頭漸漸在心頭生出,他心下鬱結難舒,眉頭緊鎖,一劍劈倒一根茶寮的旗幡,旗幡砰的一聲倒在泥水裏,濺起大片汙水。他幾步衝向茶寮,踹開緊閉的房門,裏麵漆黑一片,滿是蛛網,顯然已是廢棄多時。狂風順著被他踹翻的房門卷進來,揚起滿地半指厚的灰塵。
“你在不在這兒?”諸葛玥大聲喊道。可是除了隆隆的雷聲,就隻有單調的風雨聲在一旁應和。他跑進後廂,仍舊不見人影,便出門繼續往東,就在這時,忽聽一聲馬嘶傳來,他扭頭望去,卻是一匹棗紅色的駿馬站在茶寮後的稻田地裏,馬脖子上血跡斑斑。
他眼睛一亮,幾步便衝了進去,這場雨實在是太大了,將附近所有的稻田都淹沒了,田裏的水足有三尺多深,幾乎沒過了他的腿。他費力地向馬兒的方向跑去,蹚過泥水和稻子,每跑一步都要使出全力。大雨滂沱而下,澆在他的臉上,他一邊不斷地抹去眼睛上的雨水,一邊在田裏努力地尋找著楚喬的影子。
沒有,沒有,到處都沒有。
就在他馬上就要靠近那匹馬的時候,腳下突然被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一絆,險些摔進泥水裏。他微微一愣,隨即俯身便潛進水中,雙手在身下摸索著,不多時便將摸到的人撈了出來,此人正是楚喬。此刻,楚喬雙眼緊閉,麵色發紫,口鼻處全被泥漿覆蓋,手腳冰冷,就像是死了一樣。
諸葛玥橫抱著她,踉蹌地跑出稻田,將她放在泥濘的驛道上。他手腳麻利地擦去她口鼻中的泥漿,然後用力地敲打著她的腹部和胸口。
“醒一醒!”他咬著牙惡狠狠地說道,手握成拳一下一下地按著她鼓脹的小腹,“不準死,醒過來!”
楚喬臉色青紫,渾身冰冷,身體隨著他的重擊一下一下地顫動著。
諸葛玥皺緊了眉,用手掐住她的口鼻,以口對口一遍一遍地給她送氣,卻仍舊不見她有一絲一毫的生氣。他的心劇烈地跳著,就如同這陰沉的天氣一樣,混亂陰鬱,看不到一點光亮。一絲莫名的怒氣一跳一跳地升騰起來,他看著眼前這個一次又一次和他作對的女人,大聲叫道:“不準死!聽沒聽見?我叫你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