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燕世子,老夫覺得,這件事還是不應該讓道崖和阿羽他們知道。”

“當然,”燕洵笑道,“劉長老,我們是站在同一立場上的,前麵的路還很長,仗要一場一場地打,大夏的城牆要一寸一寸地倒塌,我們都需要一支強勁的軍隊,在外麵也需要一個和諧的政權。所以有些事情,還是不應該說得太明白,好讓他們對大同充滿信心。”

“那是那是。”

“既然這樣,諸位就應該知道怎麼做了。”

劉長老試探地問道:“那我們就安心地在賢陽城內等待燕北大捷的消息?”

“不必,”燕洵搖了搖頭,“你們大可以繼續向卞唐輸送財物。”

眾人一愣,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卻見燕洵微微一笑,說道:“正好我也要往卞唐一行,之後,我會順道由南疆返回燕北,這些東西,我就順便帶回去了。”

劉長老等人的臉色霎時間變得難看起來,燕洵站起身來,淡淡地說:“好了,飯也吃了,話也說了,我也該告辭了。劉長老,我這次往卞唐去,是以你侄兒劉熙的身份,我希望明天早上,你能做好準備。畢竟嘛,卞唐太子大婚,你堂堂賢陽第一富商,多少需要表示表示的。”燕洵對著一屋子好夢成空、麵色發白的老頭微微拱手,“告辭!”

馬車走在大街上,已經很晚了,街麵上卻仍舊一片繁華。

風眠疑惑地問道:“世子,這些老家夥的身家可非比尋常,您帶著這些東西浩浩蕩蕩地去卞唐,太危險了,為什麼不直接返回燕北呢?”

“你以為帶著這些東西直接回燕北就不危險嗎?”燕洵淡淡地反問道,“大夏如今政權不穩,從此一路回到燕北,途經多個省郡,難保不出差錯。”燕洵靠在馬車上,微微歎了口氣,半閉著眼睛,緩緩地說,“既不想讓這筆錢財落入官府手中,又不想被這幾個老頭中飽私囊,就隻有取道卞唐這一條路。卞唐治安相對較好,並且我打著代表賢陽富商投奔卞唐的旗號,卞唐為了發展本國經濟,必定會派出重兵來陪同護送。這樣一來,一路到唐京必定是安全的。而隻要到了唐京,我就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悄悄進入南疆,隨後順流而上,返回燕北,水到渠成。”

“可是,”風眠還是不放心地說道,“唐京現在一定聚集了很多權貴,裏麵又有大半認識您,您冒充劉長老的侄子,能蒙混過關嗎?”

“這一點,你就不要擔心了,我自有辦法。”燕洵說道,“為防消息走漏,我走之後,這幾個長老,你要看好,找一個讓他們永遠也說不了話的方法,除掉後顧之憂。”

風眠頓時一愣,沒有回話。

燕洵仍舊是那副淡定的表情,緩緩說道:“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大同行會的東南錢糧管家,也該換換人了。風眠,你雖然年輕,卻也該出來好好曆練曆練了。”

風眠連忙垂頭說道:“奴才遵命!”

燕洵好似要睡著了,聲音越發有幾分縹緲,“人心不足蛇吞象,這些長老,年輕的時候也是熱血激情的大同會員,奈何得到的東西多了,就生了貪念,想將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霸占,卻不去衡量自己的能力。人活在世上,可以有野心,卻不可以貪婪。野心可以幫你成就大業,貪婪卻會讓你永不超生,風眠,你身處上位,我這幾句話,你要好好揣摩。”

風眠的臉色漸漸發白,他恭敬地垂著頭,一言不發。

長風順著馬車的簾子吹了進來,在兩側燈火的暗影下,燕洵的臉色突然間有些昏暗,讓人看不清楚。

風眠脊背發寒,突然想起了兩年前楚喬離開時說的一句話:“你忠心、謹慎、聰明、大膽,風眠,你一切都好,隻有一點不好,那就是你太過能幹。”

他一直不相信,也從未去仔細思量這話裏麵的含義。

可是此時此刻,看著自己的這位主子,他卻突然有些明白了。他謹慎地拿起一旁的一件披風,披在了燕洵身上,知道他沒有睡,卻仍舊小心翼翼地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馬車在緩緩地前行,街上人很多,十分擁擠。風眠突然有點走神,他希望,殿下這一行一切平安順利,並且,姑娘可以快一點回到殿下身邊。

這個世上,殿下唯一不會顧忌的人,就是姑娘吧。

夏日的夜風微醺,在這個晚上,燕北的士兵們從裏到外都換上了賢陽的衣衫駿馬。第二日,在賢陽城糧食大商劉明駿的護送下,浩浩蕩蕩地離開了賢陽城,從水路南下,向著唐京迤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