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楚喬一愣,頓時坐起身來,大聲問道:“誰會嫁給他?”
梁少卿正要回答,船身突然劇烈一動,兩岸的梢夫大聲吆喝,大船緩緩的開啟了起來。
“總算走了,”梁少卿說道:“聽說有一名大夏的貴族遲遲不肯上船,詹公子不敢搶先,足足等了一整天,看來那人還是有事,被我們的船搶先走在前麵了。”
“你說卞唐太子娶太子妃,所娶何人?可是大夏公主嗎?”
“是大夏的九公主。”
楚喬低著頭,久久沒有說話。梁少卿一愣,叫道:“小喬?小喬?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有,”楚喬搖了搖頭,緩緩靠在床榻上,低聲說道:“我累了,想歇一會。”
“那你休息吧,我出去看看。”
艙門被打開,梁少卿閃身走了出去。楚喬靠在床頭,眉頭深深的皺起,喃喃低聲道:“大夏終於還是與卞唐聯姻了,燕洵,怎麼辦啊?”
天空瓦藍,湛藍如洗,梁少卿站在甲板上,隻見這船身巨大,寬約三丈餘,首尾上翹,四根桅杆兩根在前,兩根在後,船身上下分四層,兩層在甲板之上,兩層在甲板之下。楚喬和梁少卿是最低等的奴仆身份,本該在最下麵一層,和眾人同住。但是青叔見楚喬傷重,竟然在甲板上的第二層劃出一間小倉給他們二人居住。
這時,船首方向突然吹響響亮的號子,船夫大聲吆喝,賣力的甩著膀子,張開船帆,大船吃風,迅速的開動起來。兩岸青山碧樹,江麵銀白,白魚跳躍,飛鳥盤旋,一時間,胸中鬱結之氣頓失,萬千渾濁汙氣透體而出,梁少卿站在甲板上,緩緩仰起頭來,單純的書生微微一笑,終於,就要去唐京了啊!
就在這時,遠遠的岸邊,有一隊人馬在靜靜地眺望著遠去的船隻。
朱成小心的上前,說道:“少爺,一切都安排好了,卞唐前來迎接您的船隻也撤去了,辦好了通關文書,我們可以從白芷關進入卞唐。”
“恩,”諸葛玥點了點頭,雙眼無目的的望著一片潔白的江麵,緩緩說道:“不急,我們現在賢陽城待兩天。”
朱成無聲的歎了一聲,少爺這是不放心,害怕若是當地人將那女子買走啊。他點了點頭,說道:“奴才遵命。”
江麵清風徐徐,千山過盡,山崖青碧,諸葛玥站在岸邊,望著遠去的船隻,然後轉過身去,向著賢陽城的方向策馬而去。
命運在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的巧合,諸葛玥並不知道,他苦苦尋覓的人,此刻就在原本為他準備的大船上安靜的躺著。就像他理所當然的認為,能夠有資格參加李策大婚的世家財力也不會薄弱到去那種地方購買奴仆一樣。但是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世事巧的離譜,又無緣的離譜,就在男人策馬離去的那一刻,少女撩開唯一一扇小窗的簾子,探出頭來向外望去,卻隻能看到濃濃江霧中馬蹄翻滾的滾滾塵埃。
那一天,是六月初九,卞唐太子李策大婚的消息早就在七日前傳遍了整個西蒙大陸,各方勢力都在暗中揣測,思量著這一次和親之後所能帶來的政治利益。
除了目前已經和大夏皇朝徹底決裂的燕北政權,整個大陸的各方勢力霎時間齊齊趕往卞唐京都,各大世家、部族、鎮屬藩王都派出了家族的重量級使者,不僅代表本族勢力和卞唐修好,也要趁機打探這個大陸上最為穩定的一個政權對大夏內亂的態度。於是,原本因為內亂而不歡而散的真煌夜宴,再一次在唐京街頭重現,古老而神秘的卞唐國土上,人群熙攘,熱鬧非凡。
然而,也是在同一日,燕北終於接到了大夏各地齊齊追捕楚喬的消息。燕北的新一任王者燕洵世子大發雷霆,下令全力攻夏,著部下衛精、希睿、邊倉、呂方、杜慈等人,在軍師烏道崖的率領下,大舉侵入西北巴圖哈家族境內,殺的老巴圖叫苦連天,不過是三日在之間,就失去了三分之一的領土,而另外的三分之二,目前仍舊在內部百姓的動亂之中岌岌可危的支撐著。求救的書信雪花般的奔向真煌帝都和雲都陪都,上麵沾滿了西北巴圖哈家族的擔憂和戰士們送信時滴下的鮮血。
霎時間,整個大夏皇朝一片躁動,各方勢力都怕會成為燕北鐵騎下的第一個犧牲品。燕北的獅子放出話來,楚喬若是在誰的領地上少一根汗毛,就要該地首領全家陪葬,他們最好祈禱這位被萬裏追殺的女子不要有個感冒發燒流鼻涕之類的病痛,不然,今日楚喬遇難的消息傳出,明日燕北大軍就會兵臨城下,絕不手軟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