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了一聲,燕洵翻身跳下馬來,對著迎上前的幾人沉聲說道:“怎麼回事?”

阿精連忙回道:“魏景連夜派人收集了姑娘毆打卞唐太子的消息,並收買了驍騎營的兩名士兵為證,就要趕往盛金宮了。”

“魏景?”燕洵停下身子,緩緩說道。

“世子,我們該怎麼辦?雖說唐太子怕丟臉不追究,但是一旦事情被擺在台麵上,姑娘還是在劫難逃。”

燕洵眼光一寒,沉聲說道:“通知夜組,讓他們處理。”

阿精一愣,喃喃說道:“世子是要?”

“殺了魏景。”男人的眼睛頓時變得比豺狼還要凶狠,哪裏還有剛才一分半分的柔和,語調陰沉地緩緩說道,“他已經活得夠久了。”

夜已經很深了,盛金宮的上空仍舊沉浸在一片絲竹樂聲之中,清冷的遠月高高地掛在空中,散發出一種慘淡淒迷的光輝。真煌城雖然從不實行宵禁,但是過了紫薇廣場就是皇城的範圍,戒備森嚴,一片死寂,尤其是這個時辰,基本上少有人行走,而這個時候還能在此處走動的自然不是什麼普通人。

一百多人的騎兵,前方後窄布成梭陣形,寂靜的長街上隻聽到嗒嗒的馬蹄聲,在這樣夜深人靜的夜裏,越發顯得清脆。鐵甲森寒,行了半炷香的時間卻沒有進入皇城的主道,而是折入靠城牆的巡道,沿城牆而行。

行走在中央的騎兵眾多,兩翼衛兵都手拿高盾,前後分別有兩盞燈籠照明,隊伍中央則完全沒入黑暗,讓人無法看真切,但是一看這樣的布置就知中心必定護衛著重要人物。

前排的前鋒均手持利器,戰刀長矛盾甲齊備,既可攻,又可守。

左右兩側各有二十人的騎兵,像是兩堵牆一般護衛著隊伍的中央,人人手持戰刀,穿著厚重的盔甲,向著外側。盔甲閃動著銀白的光芒,一看就是以西域重甲所鑄,即使有人在高牆或道旁偷襲放箭,隻要不是重型弓弩,就無所畏懼。

這樣嚴密的防範,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滴水不漏。自從穆合氏穆合西風神秘死去之後,惜命的京城貴族們立時人人自危,陷入了一輪惶恐之中。而魏景榮登禦前帶刀兵衛之後,對自己的這條小命似乎越發珍惜起來。

寒風凜冽,地麵上積雪翻飛,更見肅殺森嚴之氣。

“公子。”一名家奴策馬上前,對著馬上的男子沉聲說道,“再往前走就是元安門北側,我們悄悄地進去,不會被家主發現。泰公公已經在宮門前等著我們了,隻要將折子遞上去,燕世子和那個小姑娘一個也跑不了。”

魏景冷冷地點了點頭,目光好似凶狠的狼,殘忍且嗜血,嘴角弧度堅硬,顯得陰鬱且梟桀。

天空中層雲堆積,星月無光。

黑暗中的男子一身黑色夜行服,雙眼微眯,站在高高的宮牆之上,一陣冷風吹來,掃過他修長的身體,越發顯得孤傲淩厲,卓爾不群。

三十名黑衣手下圍立兩側,或蹲或伏地隱藏在層層陰影之中,靜候時機的到來。

突然,宮殿方向樂聲大震,隱隱有擂鼓和編鍾長鳴聲。男人知道,時機已到,樂師們開始為他們的行動做掩護,隻有一炷香的時間。

一聲尖嘯陡然劃破了長夜的寧靜,驚亂了那些有規律前行的馬蹄。

魏閥兵將們頓時大駭,慌亂地仰起頭來向黑洞洞的兩側望去。

就在此時,嗖嗖聲呼嘯而起,高牆之上三十架弩箭齊發,箭芒閃爍,噬人心肺,取馬不取人。

戰馬慘嘶,奮力揚蹄,馬上士兵紛紛墜馬,慘叫聲不絕於耳。魏景被眾人護在中央,驚怒交加,怒聲喝道:“來者何人?”

黑暗中的男子冷笑一聲,舉起手中的金色弓弩,嗖的一聲離弦而去。然而箭矢還沒到達,他的身形已如豹子般閃電躍下高牆,天兵降世般落下幾尺,隨後甩出手中鉤鎖,淩空飛躍,轉瞬間穩穩地落在地上。

唰的一聲,男人手中的長劍一下狠狠地插入對麵士兵的鎧甲之中。另一名士兵舉刀衝上前,誰知剛走了一步,金色箭矢先發後至,已狠狠地穿透了他的咽喉!

慘叫聲立時響徹整條紫薇長街!

緊隨其後,隱藏在高牆之上的死神們紛紛躍下,悍然舉刀殺至。

魏景的隨從這時候已倒下了大半,戰馬慘叫哀鳴,馬蹄亂揚,好多人被弩箭射傷,摔在地上,卻被戰馬一腳踩死。隊伍早已亂了陣形,一百多人的護衛團立時潰不成軍。

“魏閥奸賊!陷害忠良,排除異己,竊國惡梟,穆合西克今日替天行道,來取你性命!受死吧!”

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魏景知道皇城的禁軍們定是聽到了聲音已經趕來,頓時心神大定,悍勇暴喝,“穆合狗賊,垂死掙紮,有本事就盡管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