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府,燈火通明。陳靖端坐在待客廳,一直盯著府門。陳廣陵疾步走了進來,看著父親坐在待客廳中,上前問道:“父親,您找我有事?”
“徐敬業在揚州起兵造反,你知道了?”
“是,剛才在從裴彥先那得到的消息。貌似也提起了青鵝之事。”
“我娃是個聰明娃,去準備東西,去波斯幫咱們進一批貓眼石,具體需要什麼你應該知道,一路小心。”
“是,孩兒這就去準備,父親保重。”
短短的幾句對白,看似是安排生意,卻是兩代商人的交接。精明的商人從來都是用最淡然的言語來交接,明明是生離死別,卻看的那麼平淡。作為商人,必須一直保持著冷靜的頭腦,清晰的思路,權衡一切的利弊才能得到最終的結果。
陳廣陵來到銀櫃,從銀櫃裏取出一袋貓眼石一袋寶石,揣進懷裏,又拿了二十兩銀子。叫人準備車馬幹糧,妻室是不能帶走了,差人將陳忠和李珍姬接回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陳廣陵帶領著一行商隊便向西進發,剛過土門,陳廣陵就下令商隊向南走。陳廣陵很明白不能走西行之路,那裏處處都是唐軍的關卡,隻要武後問罪裴炎必將連累到陳家,以武後的性格陳家必將被抄家問斬。所以陳靖說去波斯購進貓眼石,就是叫陳廣陵不要往西走而是帶著貓眼向南方去,絲綢之路不能走那就要走絲香之路。所以陳廣陵一出土門就準備繞行蜀道,進巴蜀後轉輾番禹,然後出南海。
商隊在路上走了十幾日,雖然一路上風餐露宿,對於從小便跟隨父親四處遊走的陳廣陵來說並沒什麼,隻是李珍姬剛從高麗到達長安,短短數月便又要隨著陳廣陵繼續南行,對一女子來說身體就顯得格外吃力,好在陳忠一直在旁照顧著,倒也無妨。今日聽路人講,武後已將裴炎一家問罪,凡與裴炎一族有關聯的家族均被處以極刑。陳廣陵所帶出的商隊,都是跟隨陳靖走過來的老人,聽到這個消息都紛紛落淚。但是陳廣陵卻顯得無比的堅強,絲毫沒有被這消息所打擊到,依舊自如的指揮著商隊走在蜀道上。陳廣陵更希望父親可以逃過這一劫,但是受到父親的教育,不論發生多大的事都不能在仆人麵前表露出來,如果表露出就會增加下屬的負麵情緒,一隊垂頭喪氣的商隊若是碰上了響馬,必將被響馬一舉殲滅。所以他才表現的如此堅強,商隊也隨著陳廣陵一樣的堅強。
蜀道上的夜,比起長安更加的寒冷,風就像隻野獸,時而喘息,時而咆哮。陳廣陵獨坐帳房中,帳內的燈火被壓的很低,陳廣陵盯著燈火在發呆。這時帳房被打開,李珍姬走了進來。
“不論如何,你跑了出來,這就夠了。不要再想了。”
“是的,但是還是有些難受。大家都知道我是個冷靜的商人,但在這商人後麵還是有個人,是人就不可能沒有七情六欲。所以會難受,但即使再難後也不能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