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徒被左右夾擊的侍衛製服,發出冷哼與慘笑。弘曆一掩胸前,指縫間皆是湧動的鮮血。卻不是他自己的。嘉妃的左肩恰好擋在她胸前的位置,半邊肩被匕首刺穿。弘曆失神地望著嘉妃,那血液仿佛在自己指間滾燙起來,也灼著他的心。這些年,自己何嚐真正愛過她呢。他左防右防,像防一個異國間諜一樣,從未真正相信過她。可如今她的血就這樣湧出來,她的生命就這樣在他麵前一點點流失,他顧不得就地正法凶徒,顧不上保自己安危,失神喊道:“禦醫,都在幹嘛,全部過來。”
可隨著上船的禦醫僅有一名。他慌亂地幫嘉妃止血,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雖說自己頭胎小產,係嘉貴妃所害,可此刻,葉瑟一點都顧不上恨她,隻想她保住性命。一是從前有些交情,二是她救了弘曆,便是自己的恩人。她慌忙上前,輔助太醫為她消毒、止血,絲毫不在意旁人是否懷疑自己為何通曉醫術。
太醫不敢拔出匕首,以防嘉貴妃血湧更甚。弘曆下令侍衛掌舵,快速將船向岸邊駛去。待船及岸,嘉貴妃基本脫離險情,弘曆久久懸著的一口氣才敢真正呼出。
“刀傷夠深,血失得也夠多了。不幸中的萬幸是,娘娘中刀之處,非身體要害之處,刀亦未觸動脈,所幸,娘娘的命算是保住了。隻是,需靜靜調養了。”新上任的院判梁大人道。
“啟鑾回京”,弘曆不假思索道,如今他隻想如儂快些康複。
太後輕歎一口氣,“皇上,旅途顛簸,更不利於嘉貴妃養傷。依哀家看,倒不如停止繼續南行,在此處住上十天半個月,這才是真正的靜養啊。”
弘曆思慮半天,踱步至太後身邊,耳語道:“此處既有刺客,誰敢保證他沒有同黨呢,所以實在不安全。”
“一行人浩浩蕩蕩,已引人矚目”,太後亦歎道,“恐怕行到何處,都有人跟隨”,說著又湊近弘曆,“要不然皇上先帶幾十精衛,不作聲響回宮。老太婆子和嬪妃們繼續留在此處虛張聲勢?”
弘曆已有些微怒,“朕怎可為了自保,讓自己的額娘同女人代我身處險境呢,朕決不能回。”
如今,他隻有細細審那凶徒,推測他是否有同夥,所在何處。可那人一臉冷笑,嘴閉得愣緊,“既然殺不了你,便要你難受。隻要我不說是誰,係誰指示,你便永遠不知危險在何處,你便永遠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這比殺了你這氣度窄如針眼、容不下任何民聲的狗皇帝更過癮。”
他一句答話雖未點明任何身份,弘曆卻推測出大概。容不下民聲?那可是特指文字獄?自己從前確實太過慌亂,麵對波詭雲譎的朝野,心中缺乏自信,是以打壓了一批好發言論的文人騷客,甚至有少數處以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