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贇被弘曆拒絕了請求,臉上雖說笑繞過,心中卻極為受挫,慢慢升騰起仇恨。弘曆為給金贇尋回些麵子,特為他在瀛台設宴,大張旗鼓為他送行。
酒至半酣,金贇心中愈想愈悲,隻覺一生無望,世仇不得報,心中頗為不甘。大清皇上為自己送行,自己就該聽話地離開嗎?他不甘心。他本就一無所有,所以不怕失去,於是下定決心鋌而走險。
他注視著愉妃隆起的腹部,心中起了歹意。他假借敬酒之名,執酒杯經過愉妃身邊時,忽而將她一把拖入懷中,用手扼住她的脖頸,“皇上,對不住了”,他迫愉妃同他一道後退,“昨日,下官同皇上提的那個小請求,於皇上而言,實在是小事一樁。下官素來敬佩皇上,無心傷害。所以,隻要您答應了下官,下官立時放了娘娘,再同您負荊請罪。”
“金贇,我素來敬你是條漢子,不想你竟做出這般令人不齒之事。”弘曆起身嗬斥。
“皇上就為了您那麼一點小利益,就棄自己的女人於不顧嘛,況且還有娘娘腹中的小皇子”,金贇說著輕撫愉妃的小腹,露出狡黠的笑。
愉妃素來身材臃腫,那隆起的小腹,全是肥肉,哪裏是什麼小阿哥,後宮諸人均忍不住笑,可這樣的凶惡場景,若笑出來,又實在不合時宜,於是個個憋笑憋到臉頰紫紅。
弘曆本十分擔心愉妃的安危,可一聽金贇誤以為愉妃懷有身孕,所以也假裝撓癢,捂了一下鼻子,也偷偷笑了一下。
隻有葉瑟未笑,她盯著哇哇大哭的永琪,心疼極了。自己打小未感受到父母親的關愛,亦不知牽掛父母的滋味。如今,她顧不得別的,隻想止住眼前這男童的悲泣,護他夢想完滿,不被傷害。於是,她信步上前,“金特使,你知愉妃娘娘有身孕,偏撿她挾持。你莫不是挾持一個將要享受母親喜悅的女人,這便是朝鮮貴族的風範麼。”
金贇一見是她,心驀地軟了,手上力道也鬆了,不再緊扼愉妃脖頸。
“我來換愉妃娘娘,怎麼樣?”葉瑟繼續向前走,“我來當你的人質。”
金贇步步倒退,心中哀求她走開。她該知道自己對她下不了手。於是,他重新將愉妃扼緊,“劫人,也講究緣分的。這是我同愉妃娘娘的緣分。你算什麼東西,走開。”
葉瑟回頭看到五阿哥絕望的眼神,聞見他哭到嘶啞的聲音,默默攥緊拳頭,忽而低頭撿起一枚石子,打向金贇手腕。金贇神色複雜地癡望著葉瑟,竟忘了防禦,被他打疼了手腕,鬆開了手,葉瑟一把將愉妃拉開,將她推出好遠。金贇失去了人質,隻是呆立,卻未來抓住葉瑟。葉瑟小聲示意他:“抓我。”金贇攥著手指,始終無法出手。遠處的侍衛已聚攏而來,葉瑟複低聲道:“抓住我,我幫你逃出去。”金贇這才失魂落魄扼過她的咽喉。
由於兩人僵立時間過久,眾人皆起疑。弘曆臉色已鐵青,即便是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方才的情形,也逃得了。她怎麼至於莫名其妙落入敵手。難道她同金贇之間,真有些什麼。弘曆隻覺胸腔一團火焰暴走,想任憑她被這凶徒帶走。可那魔爪之下,扼住的是她。他看向她的臉,便瞬時原諒了她。無論怎樣,他都要救她。不能因為自己的揣測就置她於險境而不管。哪怕有分毫可能是真的危險,他也要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