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弘曆愧疚,終尋得機會,納她為格格,之後因她二度有孕而擢為側福晉。可第二次有孕,又趕上時為福晉的富察氏產女,婉言暫時攬下打理家事的擔子。由於,上次小產對身體的傷害尚未消除,加上不熟悉打理,當時又恰巧趕上府上財政虧空,弘曆遠在西南戰場,她四處奔走騰挪銀兩,不小心又掉了孩子。至弘曆即位,體恤她多年的深情相伴,立她為慧妃,僅次於皇後。一次出巡,有刺客射箭,她挺身而出替弘曆擋了這致命一箭。箭入鎖骨,本無大礙,可又被凶徒在腹部補射一箭。不曾想,那箭卻直穿子宮,她此生不可能再孕。弘曆心中已千憐萬愧,升她為貴妃,在朝廷提拔她整個家族,簡直是無上的聖寵,一時風頭無兩。
雖得皇上寵愛,可眼見後宮同一輩分的嬪妃紛紛誕子產女,自己卻注定一生顆粒無收,她原本聰慧靈透的性子越來越沉鬱。加之,皇上同皇後素來情誼甚篤,雲錦等新秀陸續入宮,如儂等人複寵,皇上自不能終日端著她往日的功德而將其他人拋在腦後。她開始由愛生怨,由怨生妒,由妒生恨,總對皇上講些風言風語,不斷提自己為他做出的犧牲。兩人便漸行漸遠,恩愛不複。
“你明知我注定不能生育,為何不將永璜交給我養?起碼讓我看到生活下去的希望。”慧貴妃一番逼問將弘曆從回憶中拉出,又回到針鋒相對的現實。
“永璜這孩子,自幼敏感。而你那時情緒也不穩定。即便把你倆放在一處,也不能相互取暖。對你倆都不是好事。”弘曆沉沉道。
“你就是想說,我是個瘋女人唄?!你就是要隔離我,讓我同整個世界隔絕。”慧貴妃被牽引回往事之中,情緒更加激動。
“你看,往事一提,你同朕都不開心。所以,不要再提了。我們都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慧貴妃忽而一笑,如枝頭綻放的第一株杏花,滿眼柔情走近皇上。可這驀地一陣溫柔,卻讓弘曆頭皮發涼,有些不適。
她輕輕摩挲弘曆胸口,最終手指停在弘曆心髒紛繁跳動的地方,“重新開始?那皇上可以保證仍最愛臣妾嗎?”
那一瞬,弘曆的心仿佛停了,他低下頭不敢看她,終於抬頭,對上她的目光,“最愛?最愛這個詞總由很多因素決定。朕不敢,也不能保證最愛你。正因為當年年少輕狂,總輕易許諾別人愛,到頭來,踐行不得,惹人怨恨。”
慧貴妃驀地收回手指,“我知道,自己老了,瘋了,不討人喜歡了。皇上不會再喜歡我了。不是最愛,便是不愛。”
“婉言,你不要那麼極端”,弘曆重新握住她的手,“我們已經到了這年紀,不要再糾結於愛與不愛,是不是最愛了。我做我的皇上,你當你的貴妃,不要再雞飛蛋打,兩敗俱傷了。”
“眼神是騙不了人的”,慧貴妃抽出手,疲憊地躺回藤椅,繼續吱吱呀呀搖起來,“皇上再怎麼說要與臣妾修好。可皇上看我的眼神,皇上握我手的力度,已經沒有愛情了。”
“這世上的愛,總不止愛情一種”,弘曆想要爭辯,卻被慧貴妃打斷,“去吧,皇上去吧,去愛心愛之人。憐愛,比不愛更殘忍。我寧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