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自己也不曾想,竟一記響亮耳光落在葉瑟臉上,“朕是怎樣的皇帝,時間自有答案,輪不到你評說。”
葉瑟掩著發燙發灼的臉頰,強忍淚水與委屈,“這就是皇上帶我出去的態度?還真是刻骨銘心呢。”
弘曆心知方才下手過重,心疼她傷,可就是低不下君王的顏麵,冷道:“朕不需要給你任何態度。”
見皇上離去的身影孤獨而決絕,她心裏何嚐不痛。不過數日前,兩人還濃情蜜意共剪西窗燭,如今竟絕情至此。或許這便是愛情可愛可怖之處。
弘曆一腳已邁出屋,葉瑟稀薄的聲音從他身後飄來,“事情皆因我而起,此時此地,你殺了我也應當。別累及無辜,否則我永不釋懷。”
弘曆腳步一定,心中甚痛,她是欺他舍不得殺她麼。而方才麵對自己還錚錚鐵骨絕不示弱的她,如今竟為一群陌生人服了軟。在她心裏,他竟不如他們重要。有時他真恨她心裏放那麼多人,愛那麼多人,把他的位置都擠沒了。
“朕會輕罰他們”,弘曆一頓,“不是為你。”
回養心殿,弘曆仍餘火難消,對吳全忠吩咐:“朕今日冷宮一行,覺那裏暖得有些過了。銀炭還是減些吧,勻給其他諸宮。”
吳總管搞不清皇上葫蘆裏賣什麼藥,隻得應聲下去了。
蘭悠偷偷來探葉瑟,帶來七八盤好菜。葉瑟心中暖意泛濫,對這一飯之恩頗為感懷,“禦膳房離這遠著呢,飯菜怎麼還這樣熱乎?”
蘭悠一笑,“妹妹怕涼了,在飯碗間置了七八個手爐呢。”
“你有心了”,葉瑟眼眶一紅。蘭悠拉過她手,“比起姐姐對我的恩德,這算什麼呢。妹妹隻一事相求,姐姐暫居於此,每餐吃得豐盛與否倒不打緊,隻是千萬莫食冷飯。暫時看不出什麼,若時日長了,傷的可是自己的身子。”
“嗯”,葉瑟感激地點點頭,忽而想及一事,詢蘭悠:“去年初春選秀途中,你們是否遭遇劫禍?”
蘭悠憶起那一晚,自己同幾位秀女在一穴山洞躲了一晚,心裏默默數著天亮。雖那一夜未被人發現,無任何驚險,同雲妃說了也無妨。隻是,入宮以來她已曆太多人心叵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引人浮想聯翩呢,於是故作詫異:“竟有這樣的事?難道我當時睡熟了,竟連這樣的大事都未察?”
葉瑟遂道:“那應當便是沒有,我又不是那期秀女,自然不比你知道。”
回宮途中,侍女盈蘭問蘭悠,“這種苦日子,也隻有雲妃才能樂對了。小主可會同皇上為她求情?”
“那是自然”,蘭悠答。可不過行了數步,她又悔了。時至今日,她仍談不上受寵,哪有餘力去幫人呢,但求自己無虞度過年年歲歲就不錯了。於是,又在心裏將為雲妃求情的念頭默默掐滅,決意不再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