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康宮。太後隻邀皇上同皇後兩人來茶敘。
太後調侃道:“皇上怎未攜花環給哀家啊?”
弘曆心頭一驚,明白皇額娘所指,“兒臣知皇額娘不喜那俗物。額娘若真喜歡,兒臣可拔了整座禦花園給您。”
“知你最孝順”,太後笑言,“隻是年輕嬪妃們,哪個不喜歡花呢。皇上莫偏心了。”
“至永和宮一路,恰有花樹罷了。”弘曆解釋,隨即話鋒一轉,“況且,兒臣認為,若連采個花都要拘於禮法,朕可就太累了。皇額娘,或許我們都活得太緊繃了。”
“皇後,你瞧瞧,兒大也不中留”,太後笑著拍了弘曆一下,“淨欺負哀家嘴笨。隨你去吧,若有一日,後院起火,妒火連天,可莫怪哀家未提醒你。”
“兒臣明白額娘苦心。”
“好,這事就罷了”,太後又輕搡皇上一下,“皇上在雲妃身上作畫?哀家還當聽錯了。這雲妃,向來端淑,竟生如此狐媚之事。毀了皇帝清譽不說,讓皇上也變得沒羞沒恥起來,竟自己拿這事打趣。你說說,哀家再瞎再聾,能坐視不理麼。”
太後的語氣仍似調侃,皇後卻在旁側默默紅了臉,不知如何插話。
皇上頭一低,“這事,是兒臣不妥。正如額娘所言,雲妃向來端淑,不會有這種爛點子的。”
太後隻想點到為止,“罷了,你們回吧。隻是皇上時刻須謹記,便在民間,妻便是妻,妾便是妾,本末倒置終究不妥。”
皇上謹答“是”。
剛出門,富察氏便輕扯皇上衣袖,“這些事,臣妾也是方才聽皇額娘說了才知。”
皇上握她手,向前緩行,“妙卿,朕信你氣度,不會將自己終日淹沒在這些凡塵瑣事之中。”
可他心裏,又真不知是誰速度如此之快,讓偏居一隅的太後事事熟知。
皇後心中亦有不悅,什麼叫她不會淹沒在這些凡塵瑣事中?難道她就不該麼?除了國母,她也是女人,也有愛也會怕,也想恃寵而驕。而她的夫君,每每親手將她推上神壇,讓她不能妒不能恨,隻能冰冷絕望地往下望,羨慕那些任性女子的自由與放縱。
太後殿前總管來報:“白貴人的侍女急急來報,說有位侍衛在禦花園造反了。”
弘曆聽後大笑,“還有人選擇大中午造反,且在沒人的禦花園?”
太後勸道:“皇上,人家侍女來通報一番,還請皇上認真對待。”
弘曆忍笑,“皇額娘,你不知白貴人那三人,天天閑來無事,便生事。即便護城河死條魚,她們也嚷得天塌了似的。”
“她們閑來無事?那是誰害她們閑來無事呢。皇上若雨露均沾,後宮何至如此不寧。”
弘曆斂了笑,同太後、皇後一起赴禦花園。
至禦花園,踏進小涼亭,弘曆緩問:“造反的侍衛哪去了?侍衛不來反朕,卻要反你們幾個?”
白若畫心中有些怯,往後退了退。陸晴鸞聽皇上語氣並無關切,心計如今隻有反咬一口,方能自保,立時跪下了,“皇上恕罪,臣妾與兩位姐姐在此閑聚,無意撞破這個侍衛同這宮女偷情。侍衛便惱羞成怒,要殺了臣妾三人。皇上,您看,您禦賜的茶壺都被他砸爛了,臣妾等已負傷。皇上再晚來一會,怕已見不到臣妾了”,說罷淚如雨下,甚為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