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肌膚之親(1 / 2)

次日清晨,葉瑟醒來,終於趕在皇上離開之前。皇上已洗漱完畢,衣冠整齊地問她:“昨晚冷不冷?”

葉瑟揉著惺忪睡眼,“起初冷得很,後來似蓋了世間最厚的被,便不冷了。”

弘曆又湊近些,“你可知那最厚的被是什麼?”葉瑟搖頭。

“那是朕。你昨夜可將朕摟得緊緊的,掰都掰不開。”

葉瑟一張臉頓時雲蒸霞蔚,“我絕不是那種人,皇上莫編瞎話。”

皇上不接她話,自顧自嘀咕:“你說,一個弱女子怎能天生牛力呢,朕這肩……”還未說完,便被葉瑟向外推,“皇上快走吧,莫讓大人們等急了”,將皇上搡出,重重闔了門,背倚著門,滿臉緋紅仍未散盡。

若是之前,葉瑟事事由心,夜夜睡得無掛無礙。可如今,皇上不過三宿未來,她竟長坐寢榻,渾覺不困。

受寵的嬪妃,為了夜裏打起十二分精神,白天常眯著。失寵的妃子,白天也咪,晚上到了時辰也照例熄燈,靠自欺欺人的心燈,打發漫漫長夜。夏天還好,有蟬噪,偶爾還有宮女太監從禦膳房往來的窸窣人聲。冬天的夜特別黑,特別靜,整個宮城似是靜止。自己也就被無限放大了,什麼感覺都逃不掉,再不能自欺欺人。葉瑟曾垂憐她們,如今難道自己也要成為其中一棵沉浮的蘆葦麼。

不是的,她安慰自己,今夜失眠,一定是由於孤獨。卻未必與他有關。她隻是需一人傾訴衷腸。無論是誰。

她披上衣衫,獨自掌燈出門。燈光微弱,半摸黑至宮女寢室。喚玉憐同自己作伴呢,還是言蹊。論日久情深,自是玉憐。隻是玉憐的深情,都關乎雲錦。可她不是雲錦,她時刻提醒自己。白天,在這座宮城的繁華和熱鬧麵前,她必須是雲錦,承載她的前世今生。待夜深人靜,她隻想做自己,決意同雲錦斷了一切聯係,甚而不想睡她的床。

言蹊開門,見是雲妃吃了一驚。

葉瑟問:“今夜睡不著,你能否陪我睡?”言蹊想都未想便應了,忙回屋收拾被褥衣衫,準備隨她去。

葉瑟卻進屋,“不必收拾了,今晚睡你榻上。”言蹊為難地環顧,自己的寢室不過長十餘尺,僅容一張床罷了,“這是下人的房間,娘娘可使不得。”

葉瑟心中苦笑,自己的出身當比宮裏所有宮女都低賤,哪有何挑剔的理由,便自顧自鑽進言蹊的被窩,“你也來,擠在一起暖和。”

言蹊雖覺不妥,但漠漠冬日,又實在沒必要拒絕抱團取暖,便依言去了。可身體仍離葉瑟遠遠的,生怕觸到她。

葉瑟將言蹊往裏一拉,“我素來覺你是最爽利的宮人,沒想到連你也深受等級製度毒害,不肯親近。”

言蹊謹聲答:“娘娘不把奴才們當外人,是娘娘的仁慈。可是。。。”

葉瑟翻過身,湊她又近些,“白天喊數十聲娘娘,到了晚上,燈都熄了,耳朵也不得安生。冷夜麵前,人人平等。沒主子奴才之分,隻有兩個失眠人兒。”

可即便貼近了,葉瑟仍覺言蹊身體不如皇上暖和。她告訴自己,一定是錯覺。自己絕不可能喜歡皇上,這是一開始便答應自己的。

“言蹊,你知道麼?我是愛永璜的。”葉瑟不知自己說給言蹊聽還是自說自話。隻是這一次,她說得比哪次都虛弱。若是往常,每提及永璜,甚至一想到他,她便覺春風拂麵,心底沁蜜。可今晚再提他,心裏卻失了一些底氣,不那麼確鑿。

言蹊未答她話,葉瑟繼續患得患失,“你知道他有多好麼?他不濫情,他不會見一個愛一個,他可不像皇上。。。”該死,怎麼又提到皇上,然後身體又陷入一種冰冷之中,對溫暖充滿渴望。而言蹊,並不能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