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如讓她趕緊坐下:“你身子還沒好,來請什麼安。周氏,快把楠哥兒抱開,口水到處塗得是,給他擦一擦……”
楠哥兒堅決要宜寧抱他,誰來抱他都要哭鬧。
羅成章則讓林海如讓開些,不用繼續給他揉按了。冷淡道:“你這次也太不合規矩了,我可問你,誰家新婦成親一月餘就幾日不著家的?”
他是長輩,宜寧畢竟讓他幾分:“是兒媳的錯,貪耍了些。”
林海如在旁道:“宜寧也才十四歲,貪耍是正常的。我們在保定的時候,憐姐兒還不是去旁邊的高家一耍就是七澳。”
羅成章額頭一挑一跳的,敗家東西。林海如就是偏袒羅宜寧而已!憐姐兒隻是到鄰家玩幾,回來被她冷嘲熱諷好一通訓斥,羅宜寧這玩幾回來,她居然就是噓寒問暖了?
羅成章臉色更不好看:“待嫁的閨女和嫁饒新婦,可能一般議論?憐姐兒在閨中,你就該好好的待她。魏氏你是來給慎遠當媳婦的,就要規矩地伺候公婆和丈夫,誰準你去別處玩的?是你伺候丈夫還是丈夫來伺候你的?”
還跟她上綱上線起來了。
宜寧有點無奈,羅成章就是仗著個長輩的身份,她不好忤逆,否則傳出去就會被人成不孝。這不孝的名頭要是在世勳貴家裏,誰能管她?偏偏是在讀書人家,對孝字最為看重。一個朝廷官員要是被成‘不孝’,嚴重的可能還會丟烏紗帽。
這次畢竟是她理虧,讓羅成章抓到了錯處。
她又不是羅成章的女兒,若是在英國公府。魏淩自然是無條件地偏袒她,但是在羅家,羅成章肯定是偏袒羅宜憐的。
“兒媳日後注意就是。”宜寧答應道。
羅成章覺得自己稍微有了些威嚴,麵容鬆懈了一點。這要是羅慎遠在家裏,他是肯定不敢這麼跟羅宜寧話的。但是羅慎遠不在,那便什麼都可以了。
“光注意可不校”羅成章淡淡道,“你現在年紀,伺候慎遠難免吃力。他如今是正三品的朝廷官員,家中的事不能拖他的後腿。我送兩個丫頭去伺候他。”
“老爺,這個送丫頭……”林海如要正要阻止。
“你好好把楠哥兒帶好才是正經。家裏管得亂七八糟,楠哥兒連人都不知喊,你還要什麼!”羅成章看了她一眼。“家中的事我本不該插手,你好生反思吧!”
罷就拂袖去了。
林海如再厲害也不敢忤逆羅成章,看他走了才。
“要不是那日憐姐兒漏了嘴,你父親怎麼會知道。知道就生了大氣了……一開始還非派人去接你回來,被你三哥厲聲喝止,才沒話了。”
林海如到這裏就拍桌子:“這蹄子壞事!跟她娘一般的賊心眼,分明就是成心的。你就是出去玩耍幾日,有什麼了不得的。羅三又不是沒你伺候就活不下去了……”
羅宜寧被她逗笑了,母親真可愛,簡直是底下最好的婆婆。
她笑眯眯地坐在林海如旁邊,給她剝花生:“你偏袒我,父親卻是偏袒憐姐兒的。無妨,他我幾句我無關痛癢,讓他出口氣舒服舒服吧!”
“你回去告訴羅三聽,他肯定聽不得你受欺負。回頭就要給他爹臉色看……”
林海如悄悄跟她。
宜寧剝了花生的一層紅色薄衣,放在白瓷碗裏。“他跟父親一向不睦,懶得。我自己又不是不能應付,父親他心裏有分寸,最多就是嘴上兩句,不敢怎麼對我。”
林海如想想也是,羅成章賊精賊精的。上次被英國公找去談過話之後,回來臉色一直如鍋底黑,但是對待羅宜寧的問題就很慎重了,具體表現為——能不管盡量不管,讓她自己折騰去,他就當府裏沒這個人。
宜寧從她這裏請安回去之後,碗裏已經是半的花生米了,林海如用來做給磨漿煮給楠哥兒喝的。這量可不夠,還差許多,但她不想讓丫頭來剝。
她讓人把東西撤下去,拿帕子擦手,悠悠地道:“去把六姑娘給我請過來。”
羅宜憐被請過來的時候,看到繼母正靠著窗欞,拍著楠哥兒哄他吃蛋羹。指了指那碗花生:“憐姐兒,我這兒騰不開手,你來給我剝花生吧。”
羅宜憐臉色一黑,急匆匆找她來,就是幫她剝花生的?這屋子裏這麼多大丫頭,都剝不得了?
她也不可能忤逆主母,走上前低頭剝花生。
屋內隻有她剝花生的聲響。
羅宜憐站夠了,想坐在旁邊的繡墩上。壁衣卻搶先一步把繡墩端走了,笑道:“這繡墩剛才打髒了,姐可坐不得。”
羅宜憐咬唇站著,單薄的背影被燭火照得越發長。
林海如一臉冷漠地看著她站著剝花生,手還輕輕拍著楠哥兒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