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宜寧早就知道道衍和羅慎遠認識,卻是第一次知道他們是同門師兄弟。
他單獨留下?讓道衍送她走?
宜寧不由得看晾衍一眼。
他垂目念經,外麵太陽的光線透過窗紙,照在他的側臉上,如雕塑一般的五官。長眉微完,眼窩深陷,眉目之間有慈悲之相。
道衍突然了句:“怎麼,怕我再殺你?”
後頸的傷還隱隱作痛,羅宜寧微扯嘴角笑道:“大師剛才既然放手,應該不會再殺了。隻是大師文質彬彬,不像習武之人。”
“佛法慈悲,渡人渡己。武力為下等,貧僧素日不喜。”道衍淡淡。
宜寧未再與道衍多言,而是對羅慎遠道:“……三哥,如今大慈寺危險,後山又有混亂,你不如跟我們一起離開。有什麼事留待以後做。”
“不用管我,你跟道衍離開。我這次帶的人也不少,我做完了事情就回來。”羅慎遠按了她的肩,“趕緊走,陸嘉學恐怕快回來了。”
她要是單獨走了羅慎遠留下,誰知道陸嘉學會做什麼。
宜寧心裏惴惴不安,總覺得此事沒這麼簡單。“三哥……”她喃喃地喊他。
羅慎遠就皺起眉:“你在這裏反倒耽擱了我的時間,不要任性。”
“走吧。”道衍放下念珠,拿起了放在牆角一把三尺長的□□和箭筒。羅宜寧還想跟羅慎遠什麼,卻被道衍帶出了院子,外頭有輛馬車正等著。道衍先上去了,看到羅宜寧還往回看,他才慢慢道,“陸嘉學雖然殘暴,卻也是個相當聰明的人。殺師弟對他而言沒有好處,而且師弟如今官居工部侍郎,也不是隨便就能殺的。你留在這裏怎麼樣,師弟反而更加束手束腳了。等他把曾應坤救出來自然就走了。”
羅宜寧總是怕他被自己所連累了。
她暗歎一聲,跟著上了馬車。馬車沿著山路跑得很快,跟來的路不一樣,這條路更加荒僻難走,她在馬車裏坐得不太穩。道衍卻盤坐閉眼,身形晃動非常輕微。他嘴中喃喃,宜寧仔細一聽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她識得這本佛經。
她也沒多問,直到馬車咯噔一聲。駕車的車夫突然悶哼,然後宜寧看到有血濺在布簾子上,馬車失去了控製猛地一側。
宜寧頓時往後倒,她原以為自己會撞到車壁。但道衍突然動了,宜寧感覺到一隻手扶住她的腰讓她坐正了。羅宜寧開始相信這個人是真的習武了,他的手扶著她非常的穩。道衍沒有多話,一把抓起了他的□□。
外頭有個粗啞的嗓音:“大師!你把馬車留下,我等不為難你!”
道衍在軍中受人敬仰,總歸有個戰□□號在,福建沿海的漁村現在還供奉他的祠堂。
“我本不殺生了,如今為了救你還要開殺。”道衍看了她一眼,突然。
宜寧不知道該什麼,道衍已經出去了。
她把簾子挑開,從縫隙裏看到道衍拉起了弓,攔著他們的人手裏是繡春刀,並不適合這種攻擊。道衍的弓箭幾乎百分百中,同時他一拍馬屁股,馬兒仿佛受了刺激猛地加快了。宜寧不得不拉住車框才穩住身體,但是馬車橫衝直撞很快就衝出了重圍。
馬車跑在寬闊的車道上,道衍手裏還剩下最後一根箭。他手搭著箭柄本來是放下了,卻突然:“陸嘉學的人來了。”
官道上塵土揚起,一群人騎馬而來,遠處是神機營的人,約莫是四十多個。
道衍的箭尖對準了領頭的人,宜寧心裏一跳,連忙拉住他的胳膊阻止他拉弓:“大師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