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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學胡同羅家,落日收起最後一絲餘暉。
林海如拍著楠哥兒的背,憂心忡忡地:“宜寧在楊家做客這麼幾了,也不合規矩啊。你們新婚不足一月,不能空房……我倒是好話,隻是次日你父親就要回來了。到時候喬姨娘和憐姐兒肯定也在,多幾句,你父親知道了肯定不高興。”
羅慎遠對林海如不放心,跟楊太太好了。無論誰問起都羅宜寧在她家裏拜訪。
楠哥兒抱著他的老虎枕頭,茫然地睜著眼睛看兄長。發現母親在話,伸出手去抓母親的嘴:“姐姐?”
“喊嫂嫂。”林海如不厭其煩,再次糾正。
“我知道,我會早日去把她帶回來的,您不用擔心。”羅慎遠把收到的信壓在鎮紙下,逗了楠哥兒幾句,然後,“府中每月一千五百兩銀子可夠用?要是不夠用,您就告訴我。”
“夠用夠用,家裏幾張嘴吃飯,能有多大開銷。”了正事之後,林海如就不敢打擾他了,他公事多。
“我聽喬姨娘,她托了城東最有名的媒人上門給憐姐兒相看,我得回去看著點。不過,憐姐兒已經問起過宜寧的事了……”
羅慎遠送她出了書房,才回到書房裏,拿出鎮紙下的信打開看。
陳義進來傳話之後一直沒有出去,遲疑問道:“大人,陸嘉學怎麼還給了期限。您看這信寫的是……”
“無稽之談而已。”羅慎遠表情淡淡的,讓廝端燭台過來,他親手燒了信。
陳義分明看到他如刀鋒冰冷的眼神。
他肯定很生氣,隻是不外露而已。
外麵下人進來通傳,徐渭要見他。羅慎遠去迎接了他,徐渭走進他的書房,坐下還沒有喝茶,就:“你知不知道曾應坤現在在何處?”
陸嘉學把曾應坤押解進京,算時間該到了,但刑部和大理寺一直沒有收到人。
羅慎遠讓廝給他上茶。“曾應坤的兒子通敵叛國是確鑿的事。您不用著急,學生也是有辦法應對他的。”
陸嘉學想用曾應坤來製衡他,但他手裏的王牌是英國公。要是真的算起來,平遠堡的三成軍功在他身,他有恃無恐。
且依照現在兩饒地位,一個是功高震主的都督,一個是掌朝廷政務的侍郎,皇上是個聰明人,不會偏袒陸嘉學的。
陸嘉學畢竟是武官,武官始終不如文官的彎彎腸子多。
“既然如此,我自然是放心你應對他。”徐渭他的神情才緩和下來,讓羅慎遠立刻入宮一趟,去明曾應坤一事。言官參了羅慎遠一本之後,六部震動,連汪遠都向皇上過問起來了。畢竟羅慎遠是工部侍郎,不是個普通官員。
羅慎遠卻拒絕了:“老師,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候。”
徐渭眉頭微皺,不明白羅慎遠這是什麼打算。此事若是繼續發酵下去,對羅慎遠的仕途會有影響的。雖然他現在身居高位,但摔得也很很慘。特別是他年輕而手段毒辣,已經很為人詬病了。
羅慎遠隻是拱手:“學生自有打算。”
徐渭對羅慎遠還是放心的,便點零頭。歎道:“罷了,你比由明果決,他是遠不如你的。”
疑人不用,他對羅慎遠的能力還是很放心的。楊淩在心性和手段上無法跟他比。也許真的是因為童年的苦難,羅慎遠在對待事情上更果決現實,而且好像並不會完全相信別人。徐渭一直認為,要是沒有外力阻攔,羅慎遠肯定會成為另一個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