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學的下屬拿了書信匣子遞給他,陸嘉學接過來打開,展開信紙無聲地看起來。
外麵的雨淅淅瀝瀝,他慢慢捏緊了信紙。
拳頭上骨節突出,他竟然露出笑容,毫無意味。
“果然是她。”
蟄伏許久,此刻完全的確定,隻是狂喜的同時帶著憤怒和嫉妒,情緒太複雜,每一種都激烈的交鋒著,什麼都體會不出來了。
他站起身走到程琅麵前,淡淡道:“跪下。”
“舅舅……”程琅知道大勢已去,喃喃道,“你放過她吧,她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人了。”
“跪下!”
陸嘉學的聲音突然嚴厲。
程琅隻能依言跪下,雅致的麵容十分蒼白。但是下頜緊繃著,一句話都不再了。
“你早知道她是誰,你還想娶她……”
他走上前,抬手就是一個耳光,程琅第二次被他打。這次打得尤其狠,他的臉上紅痕立刻腫起。但陸嘉學又立刻提起他的衣領把他帶起來,冷冷道:“你想這事多久了?你長這麼大我當你遊戲花叢,結果你這忤逆的東西,居然覬覦她!她可是把你養大了。”
程琅喘了口氣,他沉默地笑了。“舅舅,當時若不是我救她,也無人娶她了。”
當時羅宜寧處境兩難,除了嫁人別無出路,而且沒有人敢娶她。
而當時他為了查曾應坤,已經離開了京城。就算他在,恐怕對這事也無動於衷,因為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
陸嘉學把程琅扔下。
很久以後他笑了:“很好。”
他也忍耐到極致了。
他手一擺,帶著人離開了堂屋。
屋外唯有雨淅瀝,程琅站起身,顧不及自己的傷。
陸嘉學終於還是知道了!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陸嘉學並不想殺羅宜寧,似乎對她還是占有的意圖。他既然不殺她,必定是想要她。那至少……羅宜寧是沒有生命危險的。
他究竟幫誰,幫羅慎遠,要是被陸嘉學發現了,恐怕打死他也不是沒可能。更何況要不是羅慎遠從中作梗,不定羅宜寧現在就是他的。
羅宜寧要是嫁給他了,他肯定會好生生的護著她,絕對是嚴絲合縫。怎麼會出讓陸嘉學發現她這種事情!
既然陸嘉學參與進來了,此事就沒有這麼簡單了。
程琅喘了口氣,還是叫人進來:“……去羅府傳信,給羅慎遠!”
羅宜寧一個人是無法對抗陸嘉學的,隻有羅慎遠能勉強護得住她。
徐渭的府邸離府學胡同並不遠,馬車行一刻鍾就到了。因顧景明的祖父顧大學士回京,徐渭今日宴請大學士,府裏人來人往很熱鬧。
羅慎遠在前院就被老師叫住了,要他過去拜見顧大學士。算起來顧大學士也是宜寧的外祖父,但不曾往來過。
羅慎遠跟宜寧道:“你在回廊下等我片刻。”他走過去跟老師話。
宜寧這是第一次看到徐渭,他比自己想的略矮些,比三哥矮了半個頭,很客氣,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宜寧不由得就想到多年後他的下場,沒曾想如茨和氣。三哥低頭聽他話,偶爾會笑,跟徐渭交談。了一會兒,羅慎遠回頭對她招手。
宜寧走過去,羅慎遠就介紹她道:“這位便是學生的內人。”
屋外陽光正好,高雲淡的又不熱,樹影子在地上晃動。他站在她身邊,聲音不疾不徐。
宜寧一笑,給徐渭屈身行禮:“徐大人好,今日便是叨擾您了。”
“不必客氣,”徐渭笑眯眯地看了宜寧一眼:“的確是年紀尚,慎遠,你可不得欺負人家。”
羅慎遠就笑著:“她是還。”所以還得他多照顧,跟個孩子一般。
徐渭就先走了一步,讓羅慎遠隨後過來。
羅慎遠回頭低聲對宜寧:“一會兒丫頭領你去徐夫人那裏,你跟徐夫人她們玩。有事就叫珍珠來找我,知道嗎?”
宜寧心道還玩呢,真當她了!點頭應了,羅慎遠才去了前廳。
守在旁邊的丫頭則屈身道:“羅三太太,請跟奴婢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