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非常的熱鬧。隻是怎麼沒看到程琅,他不是應該和謝蘊一起進來的嗎?
正在這時,外頭有人高喊道:“新郎來了——”
眾人都看向門口,隨後一身大紅吉服的程琅走了進來,正是如玉俊雅的翩翩公子,大紅吉服的確喜慶,他嘴唇微抿。目光一掃落到了就落到了羅宜寧身上,頓時神色有些複雜,片刻沒有動作。
“新郎官該揭蓋頭了!”全福人笑眯眯地。
程琅遲疑了片刻走上前,沒有理會羅宜寧。從丫頭遞過來的托盤上拿了喜秤,挑開了謝蘊的蓋頭。
謝蘊一張明豔的臉露出來,鳳冠霞帔,燭火深深。傍晚的夜色裏有種別樣動饒美。
謝蘊的嘴角甚至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也是一掃屋內,看到了羅宜寧。
那一絲的笑意就淡了。
羅宜寧也不想來,程大奶奶一時找不到人充數,有什麼辦法。她隻能默念謝蘊姑娘就當她不存在吧。
“行合巹禮。”全福人繼續。
一對紅線牽著的酒盅送上來,大家熱烈的起哄。程琅把酒杯端起來,與謝蘊雙臂交纏。然後他笑了笑,謝蘊幾乎是被他的笑容所迷惑了,程琅卻抬起酒杯一飲而盡,露出幹淨雋雅的下頜。放下酒杯的片刻,他低垂著眼睛,周圍的喧嘩聲都變得非常遠,自從看見那人站在屋內之後他就被這種奇怪的情緒籠罩著。
五味陳雜,心火俱焚。
有的時候一個人太容易得到某些東西,對於那些他得不到的東西就變得格外執著。年少在她麵前發誓的樣子,登上殿前的樣子,一步步長大的樣子。執著而偏激的深情。
羅宜寧怔忪地看著這個孩子,她很難清楚自己是什麼感受。但是片刻就沒有了,他又笑著揚手,舉起了空酒杯,仍然目中無她。
有丫頭端了個紅漆方盤上來,上頭紅綢子蓋著什麼東西,要送過來。
羅宜寧側身讓她過去,那丫頭卻不知腳下絆倒了什麼東西,一個踉蹌手裏的方盤就沒有穩住,那上頭的東西就落到霖上,頓時一聲清晰的碎裂聲。隨行的全福人連忙去撿起來,那是一尊送子玉觀音,用的是翡翠雕成,這麼一摔玉身就有了一道明顯的裂紋。
這番變故頓時讓眾人驚異,端東西的丫頭更是嚇得連忙跪地:“奴婢是不心的,也不知道什麼絆到了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嚇得臉色都白了,她是謝蘊陪嫁過來的丫頭。在姐成親這出了什麼事的話,打一頓都是輕的,恐怕是要被發賣了。
好在全福人是個嘴巧的,立刻笑著:“玉是逢凶化吉的,這玉碎是擋了災禍。以後兩夫妻啊,才是順順當當,和和美美的!”
謝蘊卻看向羅宜寧。方才丫頭什麼東西絆了她一腳,明明地上什麼都沒有,旁邊卻隻站在羅宜寧一個人。
羅宜寧曾和程琅議過親,怕是她還惦記著程琅,所以心有不甘吧,否則又何以出現在這裏鬧她的新房,何以神情這麼複雜。
何以她的送子觀音沒由來的碎了。
謝蘊淡淡開口:“你方才……什麼東西絆了你一下?地麵光滑可鑒,旁邊隻有羅三太太一人。羅三太太可看清楚,我這丫頭是怎麼摔了嗎?”
羅宜寧笑道:“未看得清楚,卻不知道謝二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要是沒東西絆她,我這丫頭怎麼就摔了呢。這送子觀音是我二叔從雲南帶回,通體瑩白,寓意極好。當然我也沒有怪羅三太太的意思,我隻是隨口一問罷了。羅三太太莫要見怪。”謝蘊語氣含笑。
“謝二姐得也是,方才的確是隻有羅三太太站在旁邊……”有個太太突然插話道,然後被人打了一下,示意她住嘴。
“別的事自然算了。但這送子觀音的意頭破壞了可不好。”謝蘊又微一低頭笑道,“何況我家二叔難得從雲南回來一次,故這才成親的時候特意帶過來。罷了,禮繼續吧,不過是一座送子觀音而已,便當是碎玉消災了。”
丫頭會平白無故摔倒?羅宜寧就站在旁邊,她絕不信羅宜寧沒有做手腳。
當然她也是借題發揮,趁羅宜寧沒反應過來就洗刷她一頓。雖然沒有計較的言語,別人卻都知道這兩人之間有罅隙了。看羅宜寧的眼光有些微妙,畢竟她的確是靠得最近。
謝二姑娘這就是給她吃個悶虧了?好不好的她都完了,那她這個被叫來幫忙的,什麼都沒做過,反倒平白受了牽連怎麼辦。
宜寧也笑道:“既然是謝二姑娘親人所贈之物,我自然理解。我自認沒碰到那丫頭一個角。謝二姑娘真要是懷疑,倒也不爭辯究竟是如何了,你個價格我先給,免得謝二姑娘心中堵了氣,親也成的不舒坦。”她可不是任人揉搓的麵團,惹到她她可是要反咬的。什麼息事寧人,別惹到她什麼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