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寧就抱住了他的胳膊。
羅慎遠失笑,側身把她擁過來,讓她睡在自己懷裏。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很有磁性:“快睡吧,明日早起。”
又拍了拍她的背,好像哄她入睡一樣。
身體再,她也不是孩啊!
宜寧抵著他比自己體溫更高的堅實胸膛,有種安全的感覺。兒時的夢境裏,好像就是有人這麼護著她的,沒有母親保護她,養大她的老嬤嬤也不在了,她在家裏仿若浮萍無依,沒有一個人是真正屬於她的。現在有,這個人是真的屬於她的。
窗外夜晚下著大雨,有個人在家裏,在她的身邊躺著。
就這樣漸漸入睡了。
宜寧第二接到了程琅的回信。
要不是在羅家不方便,程琅簡直想親自過來找她。她現在在京城太危險了,如果可以,他希望能立刻送她走。
宜寧給他回信,她現在絕不敢輕舉妄動,隻希望程琅能夠注意陸嘉學的動作,如果不妨礙他的話。
宜寧擱下筆後沉默,如果不是必要,她實在是不想麻煩他。
不知道蓮撫的那個孩子怎麼樣了,當時她隻選了護程琅,畢竟她還是偏心程琅的。要是原來,她以長輩的身份問就問了,如今卻不敢問了,措辭也要心翼翼,怕關心錯他他又會錯意。
“……太太,三少爺從夫人那裏回來了,讓太太您快準備著。”丫頭進來傳話道。
今日羅慎遠要帶她去拜訪徐渭。
宜寧點頭,叫丫頭進來給她換衣裳。
屋外的雨還斷斷續續,轉了雨,竟又下了一整。
程琅把她寫來的信又看了一遍。
原以為宜寧不打算再理會自己,如今她還肯讓他幫忙。他堂堂的都察院儉督禦史,竟有種怕負了她所托的重負感,畢竟他的能力從未被她重視過。這信本是要燒的,但看著她的字卻是不忍,把平日裝重要書信的匣子拿出來裝進去。程琅坐在書案後麵,看著雨眉頭微皺。
怎麼會讓陸嘉學懷疑了……
這麼多年,他一直就懷疑是陸嘉學殺了羅宜寧。疑點實在太多,如果不是陸嘉學所殺,為何事後從不曾提起自己原來的妻子?為何會誣陷於謝敏——而謝敏是絕不會殺羅宜寧的,當年羅宜寧跟她出去,被她的丫頭推下山崖。別人一查就會懷疑她,謝敏不會這麼蠢。最關鍵的問題是,羅宜寧死之後,陸嘉學迅速借她的死發難於陸嘉然和謝敏,合情合理,一舉奪位。
她已經死了一次,決不能讓陸嘉學害她第二次。
程琅眼中透出刀劍般鋒利的光,他讓伺候的護衛進來,低聲吩咐事情。
這時候卻有亟堂前通傳:“少爺……都督大人過來了!有事情要問您。”
陸嘉學來找他……
程琅突然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他看了一眼那個書信匣子,把它推進抽屜中,才上前迎了陸嘉學。
他從雨中來,跟著的侍衛都帶著刀,立刻就進了堂前的庭院,站在雨中靜默等著。陸嘉學走進來,在太師椅上坐下來解開鬥篷,淡淡道:“舅舅許久沒來看你了,故今日來看看。”
程琅也是個非常聰明的人,此刻他腦中有很多念頭。第一個,陸嘉學是不是在懷疑他,他迅速開始梳理自己做的那些事,未發現有什麼破綻。他做事都非常的謹慎,陸嘉學應該不會發現。第二,陸嘉學來找他幹什麼?這個節骨眼上,他要是為羅宜寧的事情而來,為什麼要來找他?絕不可能是讓他來處理羅宜寧,陸嘉學已經不怎麼信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