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羅慎遠說,“不必往裏麵送信了。”反正宜寧也收不到,知道她在裏麵還算是尚可就行了。
“您不去看看七小姐嗎……”護衛猶豫地問,“我以為您這麼早來,就是要去看七小姐的。”
羅慎遠閉了眼睛休息,聞言才道:“現在不去。”
宜寧是他養大的,從個小丫頭養成了個少女。他又漸漸對她有了些別的心思。要說想見到她自然想,既怕她在英國公府被人欺負,又怕英國公府的人太好,讓她連自己這個從小陪她的三哥都忘了……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到了在京城的宅子裏,已經有下人把一應的東西都收拾好了。羅慎遠剛進了正堂,就有人過來說:“……二太太帶信過來,讓您給七小姐捎東西過去。她已經派人送過來了。”
林海如剛生下了一個小少爺,羅家上下都十分高興。隻有喬姨娘聽說嫡子出生的時候,站在廡廊下久久回不過神來,臉色蒼白如紙。林海如讓他連夜寫信給宜寧送去,羅慎遠心裏分明知道,這封信恐怕隻會落在魏淩手上。但看著林海如這麼欣喜,他還是寫了信出去。
現在她又派人送了東西過來。她應該也是記掛宜寧得很。
“知道了。”羅慎遠淡淡說。
他在正堂裏靜靜地給羅成章寫信,一時間屋子裏也沒有別的聲響了。
宜寧盼了好久都沒有收到羅家的來信。甚至不知道繼母生的是男是女,是否母子平安了。眼看著十二月一天天地臨近了,很快就要過年了。她算了一算,要是足月產的話孩子該有兩個月大了。她甚至去回事處確認了,的確是沒有信送來。
庭哥兒搬到她這裏來住,倒是熱鬧了不少。
自從有一日午間,她哄了庭哥兒睡覺之後,庭哥兒每日午睡,都要搬著他的小被子來宜寧這裏睡。宜寧被他弄得有點煩,幹脆在碧紗櫥裏也給他放了一張床。庭哥兒更加得寸進尺,幹脆就在宜寧這裏住下了,與她同吃同住的,再也不回自己的西廂房去了。
宜寧暗示他回自己的房間睡去,他就理直氣壯地道:“我本來就是住這裏的!我就是要睡這裏。”
五歲的孩子有精力起來也是煩人的緊,宜寧甩手不想理他了,庭哥兒又眼巴巴地跑到她麵前來。要是她在練字,他必然在旁嘩啦啦地磨墨,要是她在做針線,那他就過來把針線搗亂。宜寧抓著他要揍他,他又用鹿般的眼睛看著她,又無辜又倔強。
他甚至有一次在宜寧練字的時候,摔壞了她剛從庫房裏搬出來的一尊半人高的花瓶。宜寧是準備用來插一些臘梅花的,這下可真是怒了,抓著庭哥兒揍了幾下屁股。庭哥兒第一次被宜寧打屁股,哭得抽抽噎噎的,宜寧問他怎麼把花瓶打碎了,他卻好半天都不說話。
宜寧才問他:“你是不是想我跟你一起玩?所以才把花瓶打了。”讓她注意到他。
庭哥兒過了會兒才點點頭。
宜寧哭笑不得,他還是孩子心性呢!
她帶著庭哥兒在院子裏玩,她很小的時候帶家裏繼母生的弟弟妹妹,嫁去寧遠侯府又帶過小程琅,也算是熟得很了。院子裏還堆著積雪,庭哥兒要堆雪人,宜寧就表示:“雪人有什麼好玩的。”讓丫頭拿了些蒲葦草來,給庭哥兒編了隻蜻蜓。庭哥兒看著她纖細的手上下翻動著,一隻蜻蜓漸漸地成了,驚訝地張大眼。
庭哥兒很寶貝這個竹蜻蜓,掛在他進學用的籃子上,不要別人碰。
趙明珠有一日來找庭哥兒玩,看到他賴在宜寧身邊。宜寧要他看書,他走神去看旁邊養的蘭草去了,宜寧就用戒尺敲了敲他的手背。庭哥兒摸著被拍痛的手撇嘴,卻沒有絲毫介意地說:“你都打我三次了……”
趙明珠笑得有些僵硬,她本以為庭哥兒是不喜歡羅宜寧的。她走過去說:“庭哥兒,我給你帶了點心過來。”
庭哥兒喊了她一聲明珠姐姐,怕宜寧訓他,又回頭看他的書了。
趙明珠住在西園,宜寧住在東園,平日並不怎麼來往。宜寧隻是指了指旁道:“放那兒吧,一會兒我叫他吃就是了。”
趙明珠才說:“這是外祖母讓我給你們帶過來的,也有你的一份。”
宜寧隻是微微一笑,並不想跟她多說話,自庭哥兒的事之後她就不太喜歡趙明珠了。趙明珠在她這裏坐了片刻,就連一杯茶都沒有喝回了西園,跟魏老太太抱怨宜寧的時候說:“宜寧一點也不尊敬我,她屋子裏的丫頭對我也冷冷的……”
魏老太太聽了就看著趙明珠,她突然想起兒子生氣的時候,曾經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其實魏淩說的那些話很有道理,趙明珠本來就是寄養在英國公府上,又不是魏淩親生的,能有這般的待遇已經不錯了。她要是再這樣一昧的這樣,隻會讓魏淩更加的不喜歡她。
她想提點趙明珠,半晌才悠悠說:“她是魏淩的親生女兒,你卻是寄養在我這裏的,何來她尊敬你一說。”
她宜寧才是這府裏的小姐,怎麼對趙明珠是她說了算,別人管不著。
魏淩也不會讓別人管她。
趙明珠愣了一愣,這是頭一次,老太太對她說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