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慎遠眼看就要會試了,那很快就能看到他做官了。宜寧覺得屋內氣氛有些沉悶,笑著說:“那你要考了第一甲來,我就能向別人炫耀,我有個厲害的哥哥了。”
羅慎遠也笑了笑,緩緩地答應:“好。”
他自然任宜寧去炫耀,隻要她高興就行。
那邊剛聽說羅宜寧曲折身世的林海如卻被嚇到了,說要過來看她。丫頭婆子們看到這麼大的雪,怎麼敢讓她過來,要是在路上摔跤了可不是鬧著玩的。還是叫人來給羅宜寧傳了話。羅宜寧想到明日就要離開羅家了,恐怕從此就少見繼母了,叫丫頭撐著傘去了正房。
林海如把宜寧接進來,她看宜寧的眼神依依不舍。
宜寧叫她看得發毛,誰知林海如卻捧著她的手說:“你被罰到鹿鳴堂去的時候可是嚇死我了!如今好了,你是英國公府的小姐,我看著羅家誰還敢輕慢了你,你可不知道。你大伯父剛都叫人給你包了一千兩銀子過來。”
宜寧看著她問:“您……不嫌棄我的出身?”
林海如讓她坐下來,摟著這個自小看大的女孩兒,歎道:“我都活了這麼多年了,難道還不明白嗎!管什麼出身不出身的,計較那些就是讓自己痛苦的。隻要你過得好,有人疼愛你,我就為你高興。我家原來有個管家娘子,丈夫去尋花問柳回來就要休了她,後來她又嫁了個小她幾歲的莊稼漢,叫人指指點點的。但那娘子性格潑辣,從不俱別人說她什麼,生了一兒一女過得和和美美的。”
她是商賈出生的,家裏沒這麼多規矩,什麼市井的百態都見識過了。
“再說你母親……”林海如撫著宜寧的發說,“她也是個可憐人啊。”
林海如很想讓宜寧把她送的金絲楠木羅漢床、象牙鑲嵌的梳妝台搬走,但這顯然不現實。她最後隻給了宜寧一些銀票,宜寧看到上麵的數額也驚到了。就算繼母再怎麼有錢,也不該給她這麼多!她連忙推拒:“這個您要收回去,白天您就給了我三千兩,已經足夠了。”
“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看到你……”林海如說著就難受,眼眶微紅,“沒有什麼別的給你。跟你大伯母比,娘不懂什麼孔子孟子的,隻知道給你些俗物了。銀子多給你一些,有總比沒有好。我在家裏也用不了多少銀子。”
她真怕宜寧在外麵被欺負了,想想這孩子就可憐。她恨不得自己能跟她去英國公府。
宜寧抱了她很久,聞著繼母身上的味道覺得無比安心,聽到她的哽咽聲,也忍不住跟她哭出來。這一別,恐怕許久都不能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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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撫衙門裏,魏淩半夜未歇,吩咐侍衛準備一輛舒適的馬車。早上從保定出發,明兒個一晨就該到京城了,算來總有一天一夜的路程,怕累著了女孩兒。心腹也派回了英國公府先準備著,不能怠慢了她。“……點心、炭爐什麼的,可準備好了?”
想到是接女孩兒回去,這次他還帶了兩個常伺候他的丫頭過來,以後就撥給宜寧使喚了。如今正在問其中一個。
丫頭屈身道:“國公爺放心,奴婢都準備妥當了。素點十種,葷點五種,還有幹果蜜餞等零嘴。”
魏淩點了點頭,細想有沒有哪裏不妥當的,似乎也沒有了。
他又叫了侍衛進來:“……先派人去通知五成兵馬司指揮使一聲,怕是要淩晨進城。”
這般吩咐完了,想到就要接孩子回去了,以後就有個女兒了。魏淩長長地吐了口氣,突然有些期待。他得回去好好問問有女兒的,這突然有了個女兒究竟該怎麼照顧著,定北侯不就是有好幾個女兒,回去就問問他。免得沒把女孩兒養好。
該給她準備什麼樣的院子,選什麼人伺候。日常穿的衣裳,吃的東西。女孩要嬌養著,不能對付。
魏淩甚至連女孩兒的婚嫁都想了一想。
要說青年才俊的話,誰都比不過他認的外甥程琅。京城裏多少大家閨秀想嫁他,他年紀輕輕就是吏部郎中,長得又是玉樹臨風的。不知道宜寧會不會喜歡這樣的……不過程琅平時有些風流,似乎不太好!
想來想去,魏淩覺得女孩兒還是不要太早談婚論嫁了,他這才找回去,總得先養幾年再說。
第二天剛蒙蒙亮的時候,魏淩就帶著人上門去了。
羅大爺和羅成章穿著官服在影壁等他。
宜寧也一大早被雪枝叫了起來。穿了件水紅如意紋緙絲夾襖,梳了挑心髻,戴了蓮花頭金簪,裝扮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