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姨娘想到這裏之後片刻都不敢耽擱,叫丫頭給她換了一件衣裳,她要立刻去羅成章那裏。
喬姨娘想得的確不錯,英國公先禮後兵,既然麵子已經給足了羅成章,此刻他也就沒有客氣了。下午的時候,羅成章就已經跟他說了宜寧為何會搬去偏院,為何遭受如此對待。
魏淩端著茶,坐在羅成章的書房裏說:“……我明日就來接宜寧走,至於宜寧想帶什麼離開,全憑了她的喜好。羅大人應該不會不同意吧?”
羅成章覺得魏淩氣勢逼人,想到大哥說的話,羅成章又隻能忍著應了。都過去十多年的事了,有什麼不能忍的,還是得看著眼前才是。魏淩現在對他絲毫不客氣,話中又是威逼又是利誘的,他哪裏敢反駁一句。
魏淩想到那上不得台麵的姨娘,竟然敢羞辱宜寧,他又道:“我欠羅大人一個人情,望羅大人好好守住我女孩兒的秘密。至於亂嚼舌根的人,羅大人還要慎重一些才是。要不是有那等言語在前,我等也不會鬧成這般不好看了。”
魏淩不說到喬姨娘還好,一說起來,羅成章也麵色微冷。
魏淩吩咐完了之後,羅成章送魏淩出門。輕吐了一口氣,他叫了心腹的管事進來說:“……去通知七小姐,明日英國公來帶她走。讓她先收拾著行李,不可輕慢了英國公。”
羅成章並不知道魏淩已經和羅宜寧談好了。
那心腹管事應下了,又猶豫道:“老爺,喬姨娘在門外……等著見您呢。”
羅成章的麵容突然冷下來,透出一種淡淡的陰沉。他點頭:“把她叫進來。”
他轉身朝書房走去,聽到背後是有人進來了,抬起了裙子,關上了槅扇。還是如往常一般嬌柔的聲音:“妾身給老爺問……”
喬姨娘話都沒有說完,羅成章突然轉身就是一耳光扇過來。
羅成章雖然是讀書人,但力道也是十足的。喬姨娘沒有絲毫預料就被扇得撲到了小幾上,臉頰腫痛而火辣,一股強烈的羞恥感湧上來。
喬姨娘半天都沒有抬起頭,梳得整整齊齊的頭發都被打散了,她捂著臉有些發抖。心裏又驚又怕,從沒見過羅成章對她如此盛怒。
羅成章冷冷地道:“還敢來找我。那好,免得我上門去找你的麻煩!你給我抬頭看著。”
喬姨娘不敢不從,慢慢地抬頭地看著羅成章。她又是委屈,眼淚沿著臉就流下來。
她平日是愛哭,雖然有的時候是裝的,但的確也是個愛哭的性子。羅成章每次見到她哭都會憐惜她,想到這個那個他從揚州帶回來的女孩兒,曾經手把手地教她寫字,他如何會不憐惜。但他現在冷漠地站在她麵前,沒有絲毫動容地抓住了她的下巴:“你那天說的話,有幾分真假?”
喬姨娘淚眼朦朧地看著他:“老爺,妾身不知道。妾身隻是來請安的……”
“你說顧明瀾是因為私通避去寺廟住的,還說母親是被宜寧的身世給氣得發病的。”羅成章一字一頓地說,語氣冷而堅硬,“且不說母親的事。明瀾當年如何待你的?你這蛇蠍心腸的東西,竟然顛倒黑白汙蔑她!叫我輕信了你!”他被鄭媽媽反駁,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若不是喬姨娘誤導在先,他怎麼會對顧明瀾這麼憤怒。
當年怎麼看怎麼善良的,梨花一樣的小姑娘,現在卻成了手下這樣一個人。
“老爺,妾身真的不知道那丫頭說的話是真是假啊……”喬姨娘哭得嘴唇發抖。
“你不知道?她是你鋪上夥計的妻子,你會不清楚嗎?”羅成章冷笑。
“羅宜寧的生父找上門來,就是那英國公。”他氣得捏緊了她的下巴,“這事我就直接告訴你了,我還告訴你。魏淩說了,以後羅家誰要是敢泄露了羅宜寧的身世出去,他必然不會放過羅家任何一個人。你想對付羅宜寧?那好,你現在親手把她變成了英國公府的小姐,你可高興了?”
書房裏死一般的寂靜,隻能聽到喬姨娘輕輕的啜泣聲。
至於羅成章是真的憤怒,還是遷怒與她,喬姨娘不知道。她沒有那個膽子去指責羅成章半句,她能在羅家好好地活著,靠的就是羅成章的憐惜。她再怎麼憤怒和不甘,在他麵前也不敢表現。
倒是羅成章說的那些話,真的如鍾磬一般敲得巨響,讓她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是她親手促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