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2 / 3)

宜寧接著羅成章的話說:“父親,女兒覺得既然姨娘房裏照顧軒哥兒的丫頭婆子不好,就該一並都攆出府去。讓母親重新撥人照顧軒哥兒。”

喬姨娘臉色更不好看,這些人可都是她的心腹!

要是她連自己的人都保不住,以後誰還肯為她效力!

她立刻跟著跪下道:“老爺,萬萬不可聽七小姐的話啊……”

羅宜憐哭得更厲害了,纖弱的身子微微顫抖:“父親,照顧弟弟的嬤嬤也是女兒的乳母,女兒怎麼舍得……七妹妹,七妹妹這是安的什麼心啊!”她的臉越發的蒼白,眼前一片虛影,下一刻就失去了意識,身子突然軟軟地倒下去了。

宜寧早就聽說過,宜憐有個隨時能暈的病。反正究竟是什麼病也說不清楚,總之能在關鍵時候暈過去。

喬姨娘呼天搶地地去抱女兒,羅成章看到女兒犯病也擔心了,要立刻上前抱她起來。

宜寧攔住她,還好她早有準備。

“父親莫急,我身邊有個丫頭是鄭媽媽留下的,她頗通醫理。她跟我說像六姐這種隨時會暈的病,總得紮兩針才能醒過來。”宜寧回頭看站在旁邊的青渠,“青渠,可帶針了?”

青渠很感歎,別看她們小姐小小隻的一個人,那真是料事如神啊!

她立刻拿出布包打開,一排寒光閃閃的針擺在上麵,青渠點頭說:“小姐,奴婢帶了針了。”

一旁的喬姨娘看得想吐血。好個羅宜寧,這都能預備上,那是早有準備的啊!

“你快去給六姐紮兩針。”宜寧的語氣很擔憂地說,“她這麼暈著實在不好。”

眼看著青渠拿針走近,喬姨娘立刻奮力阻擋:“老爺,這萬萬不可啊,這丫頭要是紮錯了地方,害了憐姐兒怎麼辦。”

“姨娘莫要擔心,”羅宜寧今天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收拾她,免得以後再作妖惹得她煩,勸她說,“青渠便一直在給母親施針調養,母親都覺得效果十分好。母親,您說是不是?”

林海如立刻從善如流地道:“青渠姑娘醫技高深,不輸鄭媽媽!”

青渠嘴角一抽,當然也沒有點破。

羅成章抱著羸弱的女兒,隻看到她小臉蒼白。立刻道:“月蟬,你莫要在說了,既然是鄭媽媽留下來的丫頭,那醫術肯定差不了。你快過來給憐兒施針吧!”

鄭媽媽在羅家,那是神化了的存在。所有人都對鄭媽媽的醫技深信不疑。

喬姨娘深吸一口氣,還能怎麼辦,隻能讓青渠來紮兩針了。

青渠立刻取出一根針,安慰喬姨娘道:“姨娘莫要擔心,農莊裏的什麼騾子馬的害了病,都是我救回來的。有時候鄭媽媽不在,我還給田莊裏的佃戶看病,醫術還是有的……”

喬姨娘聽得想把青渠掐死,她這是什麼意思!

林海如差點忍不住笑,憋得十分辛苦,臉色都發紅了。

羅宜寧依舊語氣很擔憂:“青渠,你別說那些有的沒的,趕緊讓六姐醒過來吧。”

青渠拿著針正要紮入,腳不覺向前了一步,不小心就踩到了羅宜憐的纖纖玉手。

青渠那是什麼人,田間地頭不在話下,宜寧房裏的體力活重活她一手承包,輕鬆自如。她這一覺下去簡直就是雷霆萬鈞之勢,踩得羅宜憐立刻就啊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她趕緊捧著自己的手看,她的纖纖玉手已經紅腫了,還印著鞋印,鞋印上有兩粒泥。

“你這丫頭,怎麼還踩了六小姐了!”跟著羅宜憐的大丫頭心疼得不得了,看青渠衣著樸素簡單,立刻就訓起她了。

青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奴婢沒有注意到,對不住六小姐了。不過因禍得福,六小姐被踩了這麼一腳,這不是醒過來了嗎!”

羅宜憐的臉色紅白不定。

這是露餡兒了。

羅成章的臉色也不好看了,這表示了什麼,這表示羅宜憐從頭到尾就沒有病,還是在誆他呢。

他放開了手,臉色陰沉地走回座上。

接下來羅宜憐和喬姨娘被訓斥了足足一刻鍾,宜寧不時在旁勸羅成章冷靜,“六姐不是故意的,她以前不也經常暈嗎,剛才定是意外。”或者是說“六姐是為了軒哥兒的事才暈的,她是一片好心啊!”

簡直就是火上澆油越燒越旺,羅成章這次又是傷心又是氣憤。

最後結果出來了,喬姨娘房裏的丫頭婆子全部換新,羅宜憐抄女訓二十遍,不抄完不許出門。喬姨娘也要好好反省,這是她教女不善。

同時羅成章開始思考一個問題,誰帶大的就會像誰,喬姨娘帶大的兩個孩子都不太好,憐姐兒今天讓他傷心了,軒哥兒長大之後又會怎麼樣?

女孩養歪了倒也罷了,若是男孩被養歪了那結果就可怕了。輕則兄弟鬩牆,丟盡家族顏麵,重則不學無術,敗壞祖宗基業。二房有羅慎遠,眼看著有一個美好的前景,不能被軒哥兒給壞了。

倒不如等孩子再大些,就給林海如養著,孩子的品行沒有問題就好,讀書上的事他自然會管。

羅成章隱隱有了這個念頭。

這晚正房也是熱鬧得很,到了半夜,喬姨娘才蒼白著臉過來抱軒哥兒回去。她看到羅宜寧站在門口等著她,她站得比她高,淡淡地說:“姨娘以後可要好好照顧軒哥兒。”

喬姨娘看著羅宜寧,覺得真是見了鬼了,顧明瀾這麼溫柔的性子,怎麼生出來的兩個女兒一個比一個不省心。這羅宜寧小小年紀,笑裏藏刀,跟她姐姐相比是不同的可怕。

“七小姐好心性,妾身領教了。”喬姨娘對著這個八歲的孩子服了身。

“領教就算了,”宜寧笑了笑,輕聲說,“母親性子單純,你若再用法子來傷害她。我還不會放過你。姨娘,你可知道對於一個妾室來說什麼最重要?”

“安分守己最重要。”宜寧根本就不等她回答,漠然說完最後一句之後,她跨進了西次間之內。

喬姨娘抱著熟睡的軒哥兒,看到軒哥兒白白胖胖的。指甲掐得手心生疼,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羅慎遠在書房裏寫字,深夜點著燭火,鬆枝半夜過來了,把今天正房裏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羅慎遠想不到軟趴趴的小胖球竟然還有張牙舞爪的時候,想到那情景便覺得可愛。幸好他提前與父親說過,不然還不知道這小丫頭能不能兜住。他斜靠著書案,問鬆枝:“宜寧可有發現你現在與我傳信?”

“七小姐信任奴婢,絕無疑心。”鬆枝輕聲說。

“那便好。”羅慎遠回過身,淡淡道,“以後她那裏有什麼事,你巨細無遺都彙報與我。你先回去吧。”

鬆枝看了看羅慎遠高大筆挺的身影,突然覺得三少爺的確很可怕,因為別人根本猜不到他在想什麼,這讓她有種背心發冷的感覺。

她靜靜地退下了。

*

宜寧把最近發生的事用童稚的語言寫成了一封信,送去了京城給長姐。

大雪接連下了幾日,喬姨娘安分守己,羅宜憐還在抄女訓。除了羅宜玉還時常上門給她冷臉看,其餘的一切都挺好的。